第42章

  陆辰远说到底也是大燕的皇子,身份地位自是高于他们官宦人家的儿女,他的一句话,除了当今天子外,极少有人胆敢推拒,可陈沅知却当着众人驳他脸面。

  她忽而记起,定国侯府的那场争执。

  彼时,李缜也不留情面地直戳二皇子的心思,二皇子被惹恼后,气氛简直微妙地可怕。思及此,她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不该那般措辞的。

  然而,此时的二皇子却是端得一副好脾气:“无妨。小事而已,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前半句是宽慰陈沅知的话,后半句说的稍重了些,显然是责怪陈容知的不懂事。

  “多谢殿下。”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一抬眸便瞧见她二妹妹狠辣的眼神。

  又是拦下二皇子,又是帮他说话,也不知她的二妹妹安得什么心。

  陈容知原是想随着二皇子一道去的,此番被他这么一说,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腆着脸跟着了。

  待二皇子走后,她与陈瑾知也借故离开,唯有陈沅知趴在凉亭的护栏上,望着一池子的荷花出神。

  满池的荷花紧簇在一起,风一chuī,宛如粉衣舞姬舒展身姿。

  不远处的定安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先前的女眷都已散去,可以同她一起闲逛了。

  左右也不见李缜,想着他若前来赴宴,定是会去后院的。于是,她起身舒展了身子,也朝定安挥了挥手,打算同她一道去后院瞧瞧热闹。

  后院聚着许多身着青衫的文人雅客,他们三三五五地凑在一起,饮酒作赋谈笑风生。

  好些女眷摇着团扇,立在桌案旁,对着案上的新词赞不绝口,更有才华横溢的姑娘,直接捻起石砚上的láng毫,在新铺的宣纸上做了一首遥相呼应的词。

  陈沅知凑近一瞧,一豪放不羁,满腔热血。一温柔婉约,细水长流,乍看之下仿佛天壤之别,实则枝叶相持,相得益彰,引来不少看客的喝彩。

  “沅沅你会不会写词?”定安被眼前女子的文采惊艳,又被周遭的喝彩声感染,凑热闹的心蠢蠢欲动。奈何她的诗词造诣并不算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沅知的身上。

  陈沅知险些被她的话噎到,她虽读过些书,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可她肚中的笔墨却只够写写坊间话本子,匀不出多的来写诗词歌赋。

  她掩着唇凑到她耳边道:“我丢不起这人。”

  定安笑出了声,瞧她一筹莫展地模样,也只能作罢。

  往右侧走去,假山的凉亭上围坐着一群探讨政论的人。

  谈及政论,定要涉及政事。来闲风宴的文人深谙其道理,断不会拿一些敏感的话题来谈论,他们辩的无非就是天下与民生。

  政论比诗词有意思,它是将一件复杂的政事揉散开来,娓娓道来其中的道理。

  眼下他们正谈及一些边境的事来。

  陈沅知听得入神,说到jīng彩处,她竟还抚手称赞。

  仔细想来,李缜的政论算是极佳,她看过几篇后,只觉得那些文章切中要害,可一语道破其中的问题。原本对政事一头雾水的人,也会一下子醍醐灌顶,挑不出错处来。

  一位文人陈述完自己的见解后,坐他身侧的那位老者不自觉地捋着胡须道:“阁下的这个观点与李大人倒是不谋而合。”

  方才的陈述,陈沅知也听了。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话听着极为耳熟,被这位老者一提点,她倒是记起来了。

  边境近一年突然转了性子,从先前的虎视眈眈转未谦逊恭顺,朝贡纳税更是一样都不曾落下。朝中大臣皆以为他们俱畏天威,是以提防之心渐弱,大有和谈之意。

  就连薛太傅也这是这般认为。

  能和谈,就止戟。

  可李缜得想法却与薛太傅大相径庭。

  那位文人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确实是赞同李大人的观点,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远见。只可惜李大人未来赴宴,否则我定要缠着他喝上一杯。”

  听闻李大人并未赴宴,陈沅知讶异地望向定安:“平宁郡主没有宴请他吗?”

  第23章推搡长姐小心

  如若送了帖子,他不赴宴,岂不是拂了郡主的脸面。

  老者虽上了年纪,耳朵却是出奇地灵敏,他听见陈沅知的疑惑,抬眸瞧了一眼,乐呵道:“姑娘也是冲着李大人来的吧?”

  陈沅知捻帕子的手一顿,面上却瞧不出什么神情,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席间这么多文人皆冲着

  李大人来,我不过是随意瞧瞧热闹罢了。”

  此时若是着急否认,反倒是有股恼羞成怒的意味。还不如借着一句轻飘飘的玩笑话,将这事翻个篇。

  说完正转身要走,这老者又接着说道:“他本是要来的。奈何昨日受了些伤,已同郡主赔过不是了,郡主海涵并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