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风宴上还有人拿此事作为政论的题目呢。
定安点了点头:“确实安分。这不,邺都又差使臣前来朝觐了。大燕物产富饶,是□□上国,使臣既来了,又正巧撞上小公主的满岁宴,自是要好生相待,彰显风范的。”
话说至此,陈沅知也明白了这场宴席的重要性。
怪不得她出府时,总觉得长街悄然变了样,原是街上多了些身着胡服的邺都人。
“如此一来,倒也够宫人忙碌一阵了。”
满岁宴规制繁琐,既要祭祖敬神,又要请客宴席,原先熟稔的流程被突如其来的使臣乱了章法,为彰显大燕浩然气势,这宴席便不是简单的家宴了。
好些宗室官宦皆名列在册。
“添了不少人。凡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家眷出席。”许是宫内无趣,定安说起这场满岁宴时,一双好看的眸子含着期许的目光。
陈沅知抿着茶,若有所思地敲着桌面。
莫说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便是有定安这个粘人的手帕jiāo在,她也断然逃不过小公主的满岁宴。
满岁宴上宾客众多,旁人她不放在心上,也无暇顾及。唯独李缜...
经历前几日醉酒之事,陈沅知躲着他还来不及,着实无甚脸面再去见他。
“得亏他不知晓我的身份。”她颇为天真地嘀咕了一声。
满岁宴那日,她只需待在众多女眷身侧,不去外殿凑热闹,应就不会遇上了。
***
翌日清晨,陈沅知去进奏院当值。
满岁宴在即,朝报上的事项愈来愈多,陈沅知仔细地转抄着报上的小字,生怕错落任何一点。
林申见着她时,先是询问了病情状况,确认她身子大好后,没少调侃她的酒量。
陈沅知本就羞赧,被他猝然提及,笔尖一顿,墨渍在熟宣上晕开一个黑点,得亏熟宣不易洇散,这才没有脏了朝报。
“林大人还说我。”陈沅知回过神来后,毫不客气地调侃了回去:“你吃了酒没少缠着李大人。”
林申被揭了糗事,他碰了碰鼻子,“嘿嘿”地笑了两声后,心虚地立起一本书册。
京中的天冷得快,仿佛叶子一落,如刀割子似的北风就钻着空子呼啸而来。
陈沅知提着láng毫笔,才伏案写了一柱香的功夫,一双白嫩的手就已冻得通红。
她双手合十地呵了口气,粗粗地揉搓了一会后,继续gān着手里头的活。
这几日,进奏官不似平日那般清闲,事项一多,回府的时辰便也晚了。
陈沅知赶去满岁宴的时候,已是未时。
午膳方休,好些女眷围簇在一起,有逗弄小公主的,有说闲话,还有些一时兴起,作丹青描山水的。
陈沅知今日一身藕粉色袄裙,外边系着件雪锦斗篷,因后宫尽是女眷,极少有人见过她身着朝服的模样,是以今日她并未蒙面纱,额角的细发自然垂下,新月眉下一双澄澈的眸子含着笑意,她粉润的檀口微张,才给皇后妃嫔行完礼,就有女眷围拥了过来。
宫宴不及平宁公主的闲风宴自在,好些怀揣着心思的女眷皆敛起了气焰,端出一副端庄淑娴的模样。
“妹妹先前总蒙着面纱,今儿才算是真正瞧见了面纱之后的模样。”说这话的是大理寺少卿齐恒的嫡女齐敏。
她先前听闻陈沅知明艳动人,生得一副极好的容貌时,总以为是女眷夸大其事。今日见了面,才发觉眼前的姑娘无论是身段还是样貌,随意往旁人身边一站,都能教她们黯然失色。
陈沅知盯着那双jiāo握的玉手,浅浅笑着。齐恒她倒是知晓一二,云来酒楼走水的案子原是应jiāo在齐大人手里的,而后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到头来竟辗转到了李缜的手上。
“姐姐说笑了。”她客客气气地回着,一言一行皆教人挑不出错来。
想来人情世故便是如此,纵使彼此不相熟识,见了面仍得赔着笑攀谈几句。
“那儿聚着好些人,妹妹若有笔下功夫,何不一块儿去凑凑热闹。”
齐敏牵着她的手,也不待她回答,直直地拉着她往人群中走。
陈沅知微微张口,推拒的话才到嘴边,就有女眷将她推至画案前。
皇室宫宴,凡是出席宴席的,谁人不是琴棋书画熏陶出来的贵女,这其中愿意出头一展风采的,更是那些造诣颇高,仰仗真才实学之人。
画案上铺了好些新作的丹青墨宝,放眼望去,随意挑选出一副,都是属于上乘的佳作。
陈沅知侧首瞥了一眼,这一眼,她才瞧见画案旁已然站着一女子,那女子提笔行书,姿态怡然。
“妹妹且等等,这儿还有一位姑娘未写完呢。”齐敏脸上堆着笑,拉着她的小臂缓缓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