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泪从玉霜脸上簌簌而下,她当真是蒙了心,才会听信二姑娘的哄骗。
仔细想来,纵使收了玉佩,小公爷都不曾正眼瞧过她。
或许,他压根不知玉佩的事,也不知自己的心意吧。
她不过是二姑娘用来对付大姑娘的一颗棋子。
心里唯一的星火偃熄,玉霜灰着脸,生出些悔恨来。
“是奴婢错了,但凭姑娘发落。”
临到头了,也唯有知阑院的这位还愿意同她说些体己话。
“你应知背主的下场。”陈沅知阖上眼,她待身边的人极好,少有苛责。有了好吃好玩的总也想着
她们,极少端出主子的架势。
如今屋内之人与别院通气,她终归是有些心寒的。
玉霜缩了缩脖梗,也不要求饶。本就是她做错了事,合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知道国公府的规矩,背主之人无一有个好下场。
说是打发,实则是将他们赶往极北之地,那里终年雪nüè风饕、岁暮天寒,呼啸不绝的寒风似要人淹没在无边的暗夜里。
去到那儿的人,多半患疾而终。
陈沅知漠着脸道:“带出去吧。”
第9章碰面是风光无二,备受京中贵女追捧的……
这一觉睡的极为舒坦。
进奏院那儿告了假,银荔和晚橘也没来扰她,一觉醒来,拉开chuáng幔,屋里透透亮。
铜镜前的首饰盒半开,曝露在阳光下的珠翠,像缀着星子一般璀璨夺目。
陈沅知丢开往日的素净衣裳,选了身葡萄紫衫裙。一对珍珠穗耳饰垂挂在脖颈两侧,衬得脖颈肤白细长。
晚橘手巧,绾出的发髻新颖熨帖,她一边替陈沅知理着碎发,一边疑惑道:“姑娘今日倒是反常,怎挑了身如此明艳的衣裳?”
“艳些不好吗?”陈沅知起身,展开双臂理了理衣袖的褶皱:“今日去宫里,不宜穿得过于素净。”
“姑娘平日不打扮,就已如出水芙蓉般好看。若是穿得再艳些,还给不给京中贵女留条活路了。”
整个知阑院,就数银荔嘴甜。
陈沅知轻轻地笑着,白玉般纤细的手从袖口露出,点点了她的额间:“好了。御膳房的枣泥苏,我会替你讨的。”
自定安公主在玉岫宫赏她一盘枣泥苏之后,银荔便惦记了好些日子。
先前她只敢偷偷地同晚橘说,说那御膳房做的枣泥苏的甜而不腻,松松脆脆地好吃极了。直至某日,她在屋内无意间提了一句,她家姑娘听了后,竟然记住了。
往后每回入宫,陈沅知都会同定安公主讨来一盘枣泥苏,以解她的馋意。
银荔知晓,她家姑娘素来爱憎分明,待身边的人极好。平日里性子温婉安分,最是不愿与人jiāo恶。可若真有人欺到她头上,她也断不会隐忍退让,陈容知便是个极好的例子。
“走吧。别叫定安等久了。”
她捧着一只方正的匣子,又挑了几件上得了台面的物件,差银荔和晚橘分别装于锦盒,一并带去宫里。
出了国公府的正门,不出一会儿,就入了朱红色的宫门。
陈沅知领着银荔和晚橘款步行走在宫殿之间,一身轻盈的衫裙,摇曳生姿。
恢弘的宫殿,象征着天子说一不二的威严。微光粼粼的琉璃瓦,是寻常人家可望不可及的滔天富贵。
而定安公主的玉岫宫,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当今皇帝虽有三宫六院,可唯独对皇后情深意重。
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数十年如一日。定安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嫡女,打小聪慧机灵,一张小嘴甜甜的,最是能哄人开心。皇帝心里喜欢得紧,故而对她百般娇养,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只差摘下天上的星星与月亮了。
是以玉岫宫之华贵,惹来无数妃嫔的艳羡。
玉岫宫内独有一块池塘,一到夏日,粉红碧绿拥簇一池,几尾鲤鱼嬉戏于此,好不热闹。
陈沅知绕过池塘,穿过一座赏月的楼阁,方才瞧见等在屋外的定安。
“沅沅,你怎么才来。宫内无趣得紧,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外头仍是能出汗的天气,陈沅知颇为嫌弃地推了推她:“如若我记得不错,我们前日才见过面。”
伺候定安的篱嫣挪近了冰盆,又从冰窖取来一碟子冰荔枝:“姑娘,我们殿下当真是日日都念着您。”
陈沅知唇边笑意渐浓,她与定安是手帕jiāo,心里比谁都清楚二人之间的情谊:“我自然也是念着你家殿下的。”
她打开手中的木匣推至定安的眼前:“一月前我曾去花胜楼送八宝翡翠jú钗的样式图,正巧发现一对血珀手钏,我瞧着好看便买下来了。”
她撩起半截衣袖,露出白盈盈的手腕,腕上空晃晃地挂着一串血珀子,与木匣子里的那串正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