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瑾儿可是一早就送来了。你瞧我发髻上的八宝翡翠jú钗,便是容儿送的。”俞氏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钗子,想来是喜欢得紧,否则也不会才收下就戴上了。
陈沅知掂量着这句话,抬眸瞧了一眼陈容知,发钗也好,闹着要进屋也好,不过都是她争着出头的计俩。
冲她那一身轻粉的罗裙,便略知一二了。
这两件罗裙虽颜色相仿,陈容知的那身却要比她的那件更为jīng致些,衣襟和袖口无不用银线绣上了葡萄花的图式,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点点星光。
先前闹着要进屋便是为了一瞧她今夜的衣裳,好在宴席上压她一压。就在方才二人嘘寒之间,陈容知刻意往她那站了站的时候,她便知晓此中深意了。
陈沅知自是不讲究这些的,也从未与她暗自较劲。可有些事即便你刻意躲着避着,它仍是要寻上来。就好比眼下,陈容知是铁了心要她难堪的。
“祖母。贺礼在我屋内呢。一会儿我亲自给您送去。眼下宴席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坐着吧,别教人等急了。”陈沅知搀着俞氏,语调缓缓,不恼也不急。
眼看俞氏就要点头应下,陈容知哪会轻易作罢,她瞪了一眼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陈瑾知,教她将位置让出来,随后自然而然地馋住了俞氏的另一只手:“祖母,定是件稀罕物。”
又故意对着陈沅知说:“好姐姐你便别卖关子了,给我们瞧瞧吧。”
被她这么一催促,俞氏也止不住好奇:“差银荔去取吧。”
银荔不知所措地看向陈沅知,一时拿不准主意。屋里哪还有什么贺礼,八宝翡翠jú钗分明就藏在她袖口中呀。
陈沅知料到会是这么一出,也不慌神,同银荔附耳说了些话.
银荔听后,先是认真回想了一番,最后还笑了笑,连声应是,照着俞氏的话去将贺礼取了过来。
第3章帖子这谣言传的好生奇怪。
贺礼用一只雕花檀木盒装着,凑近一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陈沅知打开盒子,里边竟装着个金丝软玉枕。
枕面绸缎光洁细腻,细看之下还藏着寓意长寿的百岁兰暗纹,玉枕两侧以褐色绸缎镶边,再以上等软玉作框,矜贵又不失雅致,委实是好看极了。
“原是个玉枕,长姐真是有心。只不过这玉枕虽好,也得祖母用得惯才是。长姐应当知晓祖母素来就觉浅,若是更替新的玉枕,怕是不好入眠。”陈容知字字忧心句句关切,若不是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正巧被陈沅知捕捉了去,她还当真以为她那二妹妹秉性纯良、细致入微呢。
定安也是瞧不惯她那虚情假意的模样,暗自唾骂了一声“真是多话”,顺带将陈沅知拉至自己身边,唯恐她被陈容知的话熏瞎了眼。
“姑娘也是听闻太夫人这几月来睡得并不安稳,靠着安神香才能勉qiáng入睡。这便有意在玉枕内放了些贡jú、菩提子花。就连褐色镶边上的“寿”字都是姑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银荔将玉枕向前递了递,俞氏摩挲着绸缎上的“寿”字,又凑近一闻,贡jú和菩提子的清香,教她原本就大好的心情愈发舒坦。
“好好好,还是沅儿最有心。祖母没有白疼你。”
到底是自幼长在俞氏身边的,陈沅知本就比寻常人更留意俞氏的衣食起居。早听闻俞氏睡不安稳,她便差人配了些入眠的草药,又深知俞氏细致讲究,就连枕面的绸缎都是jīng挑细选、深含寓意的。
陈容知咬了咬牙,碍于厅中众多宾客,她仍是端得一副乖巧温和的模样,只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袖口,关节处微微泛白。
贺礼收了,兴致也大好,俞氏这才摆手示意大家随意些不必拘束。
纵使俞氏如此说了,国公府的门第摆在那,来此宴席的又大多各怀心思,谁敢当真随意着来。
惟有一些高门女眷围坐在俞氏身侧,说上些后宅里的趣事。如今的国公府虽由吴氏当家做了主母,但在后宅真正能拿主意的仍是俞氏。
又谈及陈国公府里的三位姑娘和陈小公爷都未曾婚配,谁不是铆足了劲儿地去讨俞氏欢欣。
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尽兴处,难免有些口不择言。后来也不知是谁提了句:“老夫人,听闻二皇子有意于大姑娘,可真有此事?若真是如此,也是大姑娘的福气。”
此话一出,俞氏的脸稍沉了沉。旁人没有眼力见儿,都以为这是一等一的好事,还上杆子附和了几句。
陈沅知听了此话颇为头疼,坐在一旁的定安公主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轻轻地撞了撞她的肩。
“沅沅,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