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当一阵掺夹着淡雅花香的清风拂面徐来,chuī乱鬓角青丝时。

  “父皇,太子哥哥,原来你们都在御花园啊,倒是好巧。”今日着了件竹青色圆领长衫的时渊正从御花园的另一头走来。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眼眸半垂的珍妃厌恶至极的剜了那狐媚子一眼,动作快得完全令人察觉不出半分。

  “六弟,珍贵妃。”

  彼时的珍贵妃还未成为后面的永安太后,就连对待她的恶意都并没有那么堂而皇之的放在明面上。

  好像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无波澜,谁都不会窥探到在底下藏着的波涛暗涌。

  等时葑晚上回去之时,人则再次被一个面生的小太监给请到了那不久之前才刚新翻修不久的慈宁宫中,而那琉璃瓦旁还缠着她上一次被风chuī到上面的风筝,只待风一扬,便随着翩翩起舞。

  “太子殿下,老奴便只能带您到这了,接下来还请太子自己进去。”

  面白的小太监在慈宁宫外便停下了脚步,并不忘往周围多看了几眼,生怕会撞见哪个不长眼之人。

  “有劳公公了。”

  等那朱红雕花木门‘叽呀’一声被推开,原先正立在案几旁作画的男人,方才抬眸看过来,唇边笑道:“阿雪来了。”

  “父皇。”时葑低头应了一句,便往那早已准备好的五色缠花胡凳中走去。

  只因她知道,他每到心烦之时便总会看着自己这张与那人相似的脸用以睹物思人,而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赝品。

  殿内很安静,唯有不时传来的几道笔刷声在提醒着她,他并没有睡着或是走神。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从指缝中溜走,等殿外余晖散尽,光明归于黑夜,繁星点缀星空,殿中点燃起烛火时,那人方才搁下手中画笔。

  “阿雪过来瞧瞧朕画的这幅画可好。”男人挥手唤她前来,就跟当初的很多次一样。

  只是那画中人不过是同她有着五分相似,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还当属那双潋滟如青龙卧墨池的紫眸,仿佛只要是被看上那么一眼,就连魂魄都会被吸了进去。

  男人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就像是在抚摸一只在乖巧不过的宠物,甚至完全是将她当成另一人。

  “只要是父皇画的,儿臣自然是觉得极好。”羽睫半垂的时葑半趴在男人膝盖上,一双手臂柔柔的搭了上去,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枝只能攀附他而生的菟丝花。

  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娇软,仿佛只要他的力气在大一点,便能彻底扯断他那根微弱的生命线。

  “可阿雪每次都这么说,却又总不说好在哪里,久了,朕都不禁怀疑是不是阿雪在糊弄朕。”

  男人的手抚摸着她那头如海藻般散落的墨发,而原先束发的白玉簪早已不知所踪。

  “岂会,儿臣所言字字属实,反倒是父皇对自己的画作不自信,所以才会每一次都询问儿臣的才对。”

  “儿臣倒是觉得父皇的画,画得极好,怕是就连宫外头的一些大家都比不上父皇的画作。”

  时葑白皙的手微点了下那已然gān了墨的画上,唯那半垂的漆黑眼眸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厌恶,可就是那么一个乖巧听话的举动,却很大程度的取悦了男人。

  第157章一百五十七、鲜花赠美人外边的天色不……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昏暗了下来,亦连户牖外的出墙红杏上都不知停留了几只雀儿。

  连带着时葑久远的思绪逐渐回笼,好像有些事即便已经久远了,却仍像是昨日才发生在眼前的一样,那么的清晰,却又那么的令人感到遍体生寒。

  好比她直到现在都仍是想不明白,明明当年那么喜欢她的少年,是因着何事而对她生了厌?

  是那支一直被她找不回来的白玉簪?还是她往日里头太忙了,连带着都忽略了他的感受?还是因着她的身边多了一个莲香,亦或是她嘴里说着喜欢他,可心里却埋藏了那么大的一个秘密不曾告诉给他?

  关于这个复杂的问题她想了很久很久,就连被关押在府里头的那三年中也在不断的反思着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可最后得来的结论,无一不是因她不是女子。

  有时候单论一个性别,都足以将人给钉死在了耻rǔ柱上,甚至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曾几何时,她多么的想豁出去一切的告诉他,其实我也是一个可以为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女子。所以你娶我回家好不好,或者你带我走,我们抛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完全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可就是那么一个只能存在于梦中的臆想,都还未等她继续做下去时,反倒是先一步如镜花水月般被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