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到半夜时,半空中的雪越下越大,又不知压断了几枝gān脆树梢,给之洁白的青石板地面增了几抹黑深浅褐。

  冬日来了,那么chūn节还远吗?

  翌日天晴,那下了一整夜的雪已然停了,檐下挂着的那些冰凌,此刻正被府中下人拿着竹竿一根一根的将其敲碎。

  未曾束发,只随意着了件大红色牡丹花袍的时葑正拿着手上,镶了红宝石的靶镜躺在这烧了地龙的屋子里。

  她的脚边不知摆满了多少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地上则跪着一名身着浅绿色薄纱,笑着给她捶腿的少年。

  “林大公子的身子可真是弱,不过就chuī了一点风就娇贵的得了风寒,你说这满府里头,哪儿还能找出一个比他还娇贵的主。”

  时葑搁下描了牡丹红色眼影的笔,笑着轻|挑起了少年的下巴,笑问,“你说本王可美。”

  复又道:“你说本王和那燕京的第一美人比起来谁美。”

  “王爷自然是极美的,奴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比王爷还要美的神仙人物。”

  少年以为她是想要宠幸他,连忙将那方红唇凑了过去,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之色。

  连带着这声儿都变得又媚又苏了起来。“王爷,今日让奴来伺候王爷可好。”

  “大胆,本王一个男子你居然敢夸本王美,是不是你也将本王当成那等伺候人的下等怜儿不成。”

  时葑见着那半坦着胸口的少年对她摆出这等姿势时,她内心深处关押着的那只野shòu好像也在顷刻间,挣扎要冲破牢笼而出,连带着她的音量都不受控制的微微拔高。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本王这个被关押在府里多年的废人,更当本王是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说啊!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不不不,其实你就是那些人派来的内jian,你们就是想要过来看我的笑话,看我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披散着发,双目赤红的时葑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的脸,那新染了艳丽豆蔻的长指甲不时在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划出一丝丝血痕。

  “奴没有,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奴更没有看不起王爷半分。”被桎梏着脖子的少年满是惊恐的摇头否定,一张脸因着窒息而泛起了青紫之色。

  “奴不是谁的人,奴只是王爷养在府里的一条狗,求王爷放过奴家。”

  “说谎,你们都在说谎。”

  “说,你又是谁派来的人,是我的那位好弟弟还是好叔叔,还是那位好太后!”

  时葑看着这在她的桎梏下已然进气多出气少的少年时,脸上忽地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

  内心的野shòu也因此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她眼中的那抹猩红之色则在渐渐散去,重归于漆黑无边的深渊之色。

  等少年的呼救声越来越小,就连奋力扳开她手的力度都在不断减少之时,时葑才跟烫了手一样松开人。

  她整个人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逃过一劫,正眼泪鼻涕齐流,并不断对她跪地磕头之人。

  遮风的猩红竹纹毛毡被人掀开,随着来人走动间,还带来了阵阵饭菜的香味。

  “是谁大清早的又惹了我家王爷生气,那人可真是该死。”

  刚从小厨房端来一盅燕窝粥的莲香迈着花柳步缓缓而来,脸上得体的笑在见到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少年时,满是带着冷意。

  “可别说是这新来的弟弟不懂事,惹了王爷生气,若真如此,那人可真是该死。”

  “呵,莫非莲香忘了这人还是你带回来的。”时葑伸出手将一缕鬓发别在耳后,笑得妩媚至极,可这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半分。

  “唉,看奴这记性,实在是该打,不过这新来的弟弟不懂半分规矩时便厚着脸皮敢往王爷身边凑,也真是该死,好在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跟这等下贱胚子计较。”

  “你今日倒是起得挺早。”

  并未理会他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时葑锐利眸子半眯,连忙吓得跪地磕头的少年连滚带爬的踉跄而去,仿佛身后有什么豺láng虎豹在追赶一般。

  “奴若是起得晚了,又何来的时间给王爷熬煮燕窝。”

  莲香并不在意她的冷漠,反倒是笑盈盈将人拉到那等人高的水晶镜中,对镜而照。

  “再过不久便到了一年一次的家宴,王爷今日可想好,是要参加还是同先前装病躲过了吗。”

  从身后将人拥进怀中的莲香伸出手,满是温柔的抚摸着她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棕色瞳孔中折she|出一丝冷笑。

  “奴可是听说今年连那位远在封地的上官将军也回来了,若是王爷不去可就失了那么点意思。毕竟王爷同将军已有五年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