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以为,只要她能逃离那关押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牢笼外,便能真正的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可谁能想到的是,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中换到了另一个更大,并到处充满着危机四伏的牢笼。
其中,唯有她自始至终都是那笼中之鸟。
正当时葑还在发呆的时候,出去了许久的林拂衣也带着新打的兔子和一个新锯下来,并且将里面给掏空了的大树碗归来,还有一些荠菜,木耳和野葱,在加上不知打哪儿捡来的一头同样倒霉得被冻死的小野猪。
“我之前不过就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你还真的放在了心上。”重新穿上外衫,并坐在火堆旁边看着他在处理野猪的时候,时葑的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放在心上。”
“我倒是不知,当初不苟言笑的林大公子什么时候也能说出那么甜的话来,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大家闺秀,光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未来的事情还久远得很,再说了,你又怎知兔子不会吃了窝边草。”
林拂衣见水烧开后,这才将那猪骨头和肝脏一股脑的扔进去,很快,这沸腾的锅里便散发出了香味。
见汤熬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方用那竹筒做成的勺子给她舀了一勺放在她的竹筒碗里。
“吃饭之前先喝点汤暖下胃,何况这肉还得在煮一下才好吃。”
“好,不过你也不能总光顾着看我吃,自己不动筷子。”时葑说着话,还献殷勤的给他夹了一块肉。
她觉得,等这口汤喝下肚子的时候,可真是连人带五脏六腑,都暖了个彻底。
等二人吃了一晚热气腾腾的晚饭后,连带着先前冰冷的身体里都泛起了暖意。可在人吃饱了,又是在这chūn乏秋困夏盹冬眠的冬日中,总会犯困。
“你是在编草鞋吗?”打了个哈欠后的时葑看着这吃完饭后,便一直坐在火堆旁低头忙碌之人时,好奇不已。
“难为你现在能看出来了。”
因着他的眼睛现在能看见了,就连编制草鞋的速度也较比之前加快不少,唯一没有改变半分的是,这草鞋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不过你这草鞋编得可真是丑。”时葑撇了撇嘴,说出了心里的大老实话。
“鞋子虽丑,可是能穿便是极好的。”
眼帘半垂中的林拂衣顿了下,继而朝她所在之处走来,道:“将你的脚伸过来。”
“你要做什么?”话虽如此,时葑还是将脚伸了过去,她的脚上因着未穿罗袜,加上袜子湿了的情况下,此时并未着任何遮挡物。
于这璀璨的火苗照耀下,更呈现出一种近乎于莹白的光泽,古人说的三寸金莲,貌似不过如此。
“自然是给你穿上了,前面我见你的鞋子已经湿了个彻底,若是再不换上新的,难保会生病。我这草鞋虽然不是很暖,可好歹也能穿,我又在原有的基础上特意加厚了不少,想着你先将就着穿一晚上也是好的,而这换下来的鞋也正好可以放在火边烘gān。”
林拂衣以前因着厌恶她之故,自然是觉得她身上哪一处看着都令人憎恶,而现在则完全是一种相反的情况。
“你倒是有心了。”
“这不是有心不有心的问题,只要是在意你的人,自然会发现。”
“谢谢。”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她唯一能说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句。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我二人之间何须说这个谢字。”林拂衣见她穿上后,尺寸正好合适,原先那颗悬起来的心倒是瞬间放下了不少。
“虽说如此,可我还是想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雪客以后要是在和我说这个‘谢’字,莫要怪我恼了你才好。”
在入睡时,早已躺下的林拂衣却是翻来覆去许久都未曾入睡,也不知是否因着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过多,亦或是因为此刻躺在他边上的是个女人,好像无论是哪一个,都令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等再一次翻身后,他忍不住朝着同样未睡之人,问道:“时葑,你认为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这一句话脱口而出时,他心里既是坎坷又是不安,他明知他这个问题后换来的会是彻夜难眠的答案,可仍是现在问出了口。
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不过是短短一瞬,可即便是那么一瞬,都令林拂衣觉得度秒如年不过如此,攥紧着身下茅草的手无意识收紧,颈背僵硬得成一条直线。
“我不喜欢的人。”睁开眼后的时葑,再一次缓缓闭上眼。
因为她承认,她对林拂衣这个人的感觉很奇怪,有时候恨不得马上死去,可有时候,对方又会给她一个触手可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