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画上是俩个容貌清隽,满身贵气不可言的男人正静立在桃花树下朝着正在作画之人遥遥一笑,落英缤纷下,似乎连她都能闻到了那扑鼻而来的chūn日之景。
她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画中人是谁,玄菱和时钦。
可等她走近时,却发现那最尾处落了几个小字【清平年间】,等她将手抚上那小字,在轻轻一擦,只见那小字再一次变成了另一句。
‘我愿君心似我心,但愿君知我心意。’这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簪花小楷不像是男子所提,反倒更像是女子,若是女子,那么………
忽然间,时葑的脑海中,只能想起那等俗气到了极点的三角恋。
母后喜欢成帝,成帝喜欢玄菱,而玄菱喜欢母亲。
或是母后喜欢玄菱,成帝也喜欢玄菱,而玄菱只喜欢母亲。虽说过于狗血了点,可却也在贴切不过,否则为何母后不藏成帝的画像,而皆是玄菱的,更欲盖弥彰的建造了那么一处暗室,目的就只是单纯的为藏这一幅画。
此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来想,都未免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那么当年的母亲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会将自己扔在了青云山上,等看见她被人带走后,这才离开。
可是她选谁不好,为何独独选了慕容皇后,哪怕将她送给一户普通农家为女,说不定都比她现在的日子要过得幸福得多。
她会平安的长大,有着疼爱自己的养父养母,还有兄弟姐妹,甚至在她及笄之后,会嫁予一个如意郎君,而不是像现在仍在苦难中挣扎,更不断的想要去追寻生命中的那一抹阳光。
只是那抹光还未追随到手,反倒是她先一步如那风中残烛消散,半点余温皆不剩。
她将手置于那画上轻柔的抚摸着,不知不觉中,连眼角都笑出了泪来。
时间也不断的从她指缝中溜走,她在离开的时候,并未将那幅画给带走,而是用随身携带的火种将其烧掉,毕竟这种东西,本就不必有存活在世的必要。
等她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再一次顺着原路翻|墙离开时,却见到了直到现在还未离开,并固执等着她的林清言。
“表姐你可出来了,你要是在不出来,我都担心得想要进去找你了。”林清言见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后,脸上瞬间洋溢起了一抹独属于少年的青涩笑意。
时葑并未做声,而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被他紧握的手。
“表姐今夜和我回林府住一夜可好。”可青年的力度大得不容她松开半分,并半是qiáng迫半是拉着她,朝那马车中的方向走去。
“你不回公主府吗?”站在原地的时葑抬起那双漆黑无光的眸子,满是带着审视之味。
“若是我带表姐回公主府,难保不到下一秒便会惹人生了疑,何况我也想带表姐回我们的家看一下。”他嘴里的‘我们的家’几字咬得格外之重,更像是在做着什么承诺。
莫名的,时葑在他那双满是带着璀璨星光的眼眸下,缓缓地点了下头。
不知是今夜月色过美,亦是青年眼中的笑意过于真诚。
等回到林府时,她方发现,这里头所布置的一草一木一树一景,竟与当年的宸王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真不知应该要说什么才好,一个两个都将其布置成那样,难不成还天真的以为她会露出几分感动?甚至产生一种归属感不曾?
可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了那囚禁自己三年的地方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时。
确定产生是感动,而非是那等带着毁灭一切的bào戾之气。
水滴雕花大chuáng上,披散着墨发的时葑不知是走了神还是因何,看向某一处的目光时,显然不见半分焦聚,亦连青年同她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之前就一直幻想着,总有一日表姐会跟我回家,连带着衣橱里都不知提前给表姐准备了多少衣服,我更没有想到,这梦居然会实现得那么的快,连带着我现在都还会以为这是做梦中的不真实感。”
唇瓣微抿的时葑看着这正帮她洗脚的青年时,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迷茫。
恍惚间,她回想起之前的每一年冬日,莲香都用会那提前煮好的中药给她泡脚。说是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暖和一些,说着说着,还会指责她冬日里为何不穿罗袜的坏毛病。
可是那人现在也走了,就像之前她被批的那天煞孤星的命格一样,只要有人一旦靠近她,或是对她好的人,总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莫名的,连她眼中都染上了几分涩意。
而清风却从那六格子梅花窗棂中chuī进,似要qiáng势的chuī散她那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