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在他们闭眼躲避的一刹那,时葑速度迅速的抢过其中一人手中长剑,并杀出一条血路,往那无边夜色中躲窜而去。

  同时连身上所穿的破布乞丐衣也一并扔了出去,只着最里头那件用墨汁混合着黑炭染黑的亵衣。

  而此时的她当真称得上前有虎,后有láng,并且暗中还有着一只不断给她编制着陷阱,让她往里头跳的黑寡妇,甚至那么久了,她都不知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夜幕笼罩下,好像无论什么都会放大,特别是在这寂静无光的深夜中,哪怕是一点儿风chuī草动都会惹来一阵水圈涟漪。

  一个装满着泔水桶的车子里,因着倒泔水的人临时肚子疼而跑了厕所,任由他们停放在原地,哪怕是那么一个泔水桶,即便是粪桶都会惹来巡逻卫的一番检查。

  那被打开的泔水桶的东西不知堆放了多久,那盖子一打开便能闻到一股子灭顶的馊味,熏得连人脸都绿了,又哪儿在来的心情前去检查。

  “大哥,我刚才明明看见那人往这边跑了,现在怎么突然不见了?”

  前面追踪过来的几个黑衣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泔水桶,而他们也和之前的人不忘将那泔水桶的盖子打开,并将手中长剑往里头刺去。

  “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去其他地方找找。”

  “你们俩个到这边,你们到那边。”

  等人离开许久,并再三确定不会出现上一次的情况后,时葑方才从那泔水车的底部下来,并且飞速的往她夜间所歇脚的破庙中跑去,只因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格外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脑海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她,要她快一点,在快一点。

  一只停留在檐上的乌鸦好奇的睁大了那双眼睛,就连那小脑袋都微微侧了过去,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空气中的气温逐渐变得湿|润,连带着外出巡逻之人的铠甲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朦胧水气。

  足见这天马上就要变了。

  等时葑忍着小腿抽搐回到那处破庙,并开口唤了好几声平安时,却不曾听见半分回响。

  忽然间,一个不好的念头飞快的从她脑海中闪过,只因在往日只要她一回来,闻到她气息的平安都会马上冲出来绕着她腿打转才对。

  就在此时,不知打哪儿chuī来了一阵呼啸的寒风chuī开了那扇半掩着的斑驳朱红大门,里头浓重的血腥味也紧接着涌了出来。

  手脚冰凉的时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情与姿态走进去的,她只觉得她就像是被扔进万年寒冷冰窖里一样,冷得浑身直打颤,不单是骨子,连带着血液都凝固成团。

  破庙里黑黢黢的,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间。

  “平安,张三。”

  “平安,张三你们在不在。”尾音染颤的时葑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满是恐惧而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一步一个脚印,往着平日间张三会靠着睡觉的地方摸索而去。

  哪怕是希望不大,可她仍是希望他能逃出去,并且是带着平安逃出去,哪怕永远也不要回来都好。

  可是她那自欺欺人的妄想随着半空中乍响的天雷,以及在眼前中闪过的一道白光给击碎得彻底,连带着她最后那么一点微弱的恳求也被打破。

  只因就在不远处,张三还是睡在平日里惯睡的地方,好像在下一秒,就会恶狠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嫌弃的扔给她,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

  “你这小子以后要是没了我,我看你怎么活。”

  可是她知道,他不会了,他再也不会从怀里掏出脏兮兮的馒头扔给她了。

  只因他人是在那里,可是他的头早已不知所踪,那喷涌而出的血浸染了他一身,连他身下的稻草同样给染了色。

  时葑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不知是该露出哭还是笑来的狰狞表情,唯有眼角的泪没有半分征兆的滑落,嘴角则不知是上扬还是下垂的蠕|动着。

  今夜好像格外的冷,就跟当年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可她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因为平安。

  她还有平安没有找回来。

  平安,她要去找平安,她时葑的平安。

  可是这金阳城那么大,茫茫人海中又应当去何处寻平安,正当她打算学那采花大盗一户一户翻墙入院寻找时。

  不远处的一处院落中,正传出了一声胜过一声的呜咽láng叫声,好像是在明确的告诉她,它现在所在的位置。

  那处不时传来láng叫的院落中,正燃烧着亮如白昼的灯火,檐下挂着一盏好似下一秒就要被风给chuī灭内里蜡烛的朱红灯笼。

  厨房中的大锅水已经烧开,正‘咕噜咕噜’的翻滚沸腾着,那用纸糊的窗纸上,则倒映着一大汉磨刀霍霍的场景,若是推开了门,在凑进去闻,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