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轿里的气息越来越冷,白十三好像枕在一块万年寒冰上。
“别别别……要不要你在看看我……看我怎么杀了你!!”
白十三一直在积蓄力量,当即一记重拳朝着红煞面部轰去。
劲风所致,红煞的盖头被掀开,鬼面完全展露在白十三的面前。
她像是香烛店里的雕像,皮肤精致如釉,但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如果把这层釉质打破,很难想象里面将是怎么的可怖。
或许和那群腐尸一般。
“阿起!阿起!!为什么你要抛弃我!让我……让我好好的爱你吧!!”
白十三一拳像是打在了一座大山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次第响起。
还来不及惨叫,白十三便被倒着钉在了红轿里。
手脚全被红钉打穿,灵魂像是被一头猛犸象反复碾压。
“痛!啊!贱人!!我杀了你!!”白十三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
“别抗拒,阿起,让红灵好好疼爱你吧!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红轿里的阴影变得庞大无比,红煞的嘴巴渐渐撕裂,裂口一直到耳根。
裂缝分叉,之后她的整个头颅全部裂成血肉_瓣,像个狰狞的食人花。
在嗓子眼里,冒出一个女人头颅,伸着猩红的长舌如同炮弹般弹射进白十三的嘴巴,强大的力量打碎牙齿,直穿后颈。
“我特么……”白十三的意识渐渐模糊,徒劳的看着面前越长越大的嘴巴,感受着如钢筋般的长舌,在自己内腹里搅动。
整个人像是一摊肉泥,最后被女鬼一口_爆头。
***
“付神婆家的墙壁上,全部染上黑色的涂鸦。”
“等等,你不觉得墙壁上的涂鸦像是小孩子的手掌印吗?”
江流儿按住田庆的肩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江流儿这么说,田庆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涂鸦,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手掌印!
“田施主你终究欠些修为,不如就让我来。”
田庆没有反驳,让开一条路让江流儿去推门。
嘎吱——
大门并没有人想象的沉重,轻轻一推便开了。
可就是不知道付神婆为什么怎么也逃不出来。
“咦,好大的味儿。”
周围的村民不由得捂嘴,原本门不开还没事,一开里面的恶臭就扑面而来,是那种神经上的恶心。
原本他们也不想来,可就是摊上了一个过分热情的和尚,嘴里嚷嚷着斩妖除魔。
拦都拦不住。
屋子里被泼满了黑狗血,窗户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狗血和尸腐味儿混合,已经不亚于毒气。
“怎么不见付神婆……诶?什么东西?”
田庆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房顶上滴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后退。
后脑撞到了什么布质的东西。
“小……小师傅?你在吗?”
田庆轻轻唤道,刚才在外面还能大致看到屋内的置备。
包括墙上的黑狗血和对门窗户上的符纸。
而一进屋内,环境便迅速变暗,即便是开着门,光线也透不进来。
刺啦——
“在的。”江流儿划着一根火柴,点亮了手中的油灯。
微弱的光亮抵抗着黑暗,田庆看清自己撞到的东西后,瞬间僵在原地。
“死人……死人,唔唔!”
田庆刚想下意识的惊惧,便被江流儿捂住嘴巴。
“嘘,别吓到他们。”
江流儿看了看门外往屋内眺望的村民,田庆会意,顺从的点点头。
“这……这也太吓人了,谁会想到她吊在房顶上?周围还这么黑。”
田庆没管住自己,又心有余悸的往上瞟了一眼。
正好和付神婆凸出眼眶的黑红眼球对上,刚才他后脑撞到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布质的东西,而是一条乌青的长舌头!
“她……她又低了些。”
田庆声音有些颤抖,这些日子和白十三到处与鬼物厮杀,原本他的心理素质算是强悍的,但也被吓了一跳。
原本下垂到他后脑的长舌,现在能到他肩膀处了。
垂坠的胳膊无风摇摆,死尸的表情也越来越急迫,似是迫不及待的把下面的人吊上去。
“唉,付前辈你生前也是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给祥林村民调查失踪案而死。可临了临了,还是要做这恶事?
你且安心的去吧。”
说罢江流儿双眼微阖,开始低声颂起经文。
随着念诵经文的时间越来越长,周围也刮起了一阵阴风。
“小师傅你这念的啥啊?好像周围比刚才还冷了。”田庆打了个哆嗦。
“我佛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可以引渡迷失的亡灵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可是空有地狱风,却不见付前辈的灵魂。”
江流儿有些疑惑。
“嘻嘻嘻~~”
“贼和尚你当然找不到她的灵魂,因为早就被我们分食了啊!她死前可是一点点看着我们蚕食她的,就像被挂起来的猪肉。”
从屋顶传来阵阵的小孩子嬉闹声,仿佛刚才对它们来说不过是玩乐的谈资。
“半大小鬼,最是极恶。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那就让贫僧好好超度超度你们!”
江流儿眼里闪过绯红之芒,躬身,曲腿,地裂。
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砸碎了屋顶,那群黑色小鬼来不及反应,瞬间毙命的不下五指之数。
“贼和尚杀心这么重,怎么求佛!”
“连方丈都不敢妄言哪条路一定能求佛,我寻我道,我破我相。自欺欺人的事情我不干,现在我就想把你们打回地狱,我看谁敢拦我!”
剩下的半大小鬼化作一阵黑风没入山林,传来的声音有愤怒,更多的是惊恐。
田庆看了看被掀飞的屋顶,以及在江流儿掌力下化为灰烬的付神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想象到了付神婆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恐怖。
在雷声滚滚的雨夜,独自一人守在房间里的明灯旁,周围的墙壁被剧烈敲打,是那群极恶的小鬼。
最后黑狗血和符咒失效,群鬼冲进屋内,硬生生的把付神婆吊死。
“这位老大……刚才是?”
周围的村民窸窸窣窣,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上前问。
“目前杀了付婆婆的鬼物已经现身,相信村里的失踪案也将告破,大家不用担心。现在将近日暮,切记关好门窗,村里守夜的任务就交给我们离魂帮。”
田庆带的人马已经赶到离魂帮,分别把守这村里的各个出口要地。
即便田庆坐着不动,也会及时掌握村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田哥,公子醒了。”
一个穿着黑红劲装的精壮汉子从泥泞的乡间小道上急匆匆的赶来。
田庆眼中精光一闪,抓着那个汉子便离开。
“诶,田哥田哥!咱走错方向了!”
“……”
田庆自从知道白十三是为了去救自己才着道的,心里就一直悬着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二人脚踏在萋草上,一路拐进了一户坐落村子边缘,不起眼的小土房里。
小翠站在门口,朝着他们二人挥手。
“我家公子呢?”田庆穿着粗气,面色涨红。
“田大哥别着急,白公子没事,只是看起来呆呆的。”
“什么?”
小翠被田庆摇晃的有些晕。
“呆呆的?公子被打傻了!?”
“不……不清楚,白公子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有一会儿了。”
砰!
“公子!”
后院传来一声轰隆声,田庆寻声赶过去的时候,只见白十三站在塌陷的墙堆面前面色扭曲。
“该死!该死!你这贱人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白十三低声怒骂,原本他也以为自己死了。
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碎,吞食。
可是等到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于是白十三懵逼的站起身来,头痛欲裂。
本想出来透透风,结果走到墙根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这尼玛是我的影子!?”
白十三到现在还难以置信,自己那孔武有力,神勇无比,只与原身差一筹的影子居然变成了一个女人影子!
“你这该死的杂种,你把我的影子还回来!!”
白十三一拳轰烂了土墙还不够,因为那个红煞的影子还倒映在地上。
轰!轰!轰!
院子里的土地被白十三锤出大小不一的坑洞,小翠看的大脑充血,直接晕了过去。
在没人过来阻止白十三,怕是连家都被他薅没了。
“公子!别啊!就算你被打坏了脑子,我们也不会放弃对你的治疗的!你不要放弃希望啊!”
田庆从后面死死的抱住白十三的腰杆。
“我去你娘的,胡言乱语!”
白十三如同孽龙盘踞的手臂霎时涨大,拎起背后的田庆就是对着远处一砸。
田庆从空中完美的过了一道抛物线,最后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呻吟,白十三便又来到身前。
“雾草,田庆!?你他娘的没死啊!”
白十三把他从地上揪起来,狠狠地扇了田庆两巴掌,看到他那么痛苦,便确定应该不是做梦。
“不是公子,我知道你看到我还活着很激动,但是也请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激动你娘!我差点死在那座桥上,你别跟我在这里洋蹦,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把你在丢回去。”
白十三有些绝望,他是以为田庆死了才身置险地,还差点死掉。
结果田庆就这么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站着,白十三有种被演的感觉。
“是死去的兄弟们救了我,在桥上亡灵朝我们冲过来的时候,尸堆突然动了,把我们压在地上用死气掩盖。
这才骗过了那些鬼魂。”
田庆有些感叹,原来真的有人死后还会护佑着自己。
“明日启程回沿山城,好生安葬兄弟们。”
白十三松开田庆,微微的叹了口气。
“雾草!公子你的影子呢?”田庆指着地上惊恐道,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站着,属于白十三的那份影子不翼而飞。
白十三突然后颈一凉,好像有人爬在自己耳边吹气一般。
他僵硬的扭头,余光瞥到了一块大红盖头。
“我叼,你丫的还真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