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轻笑,声音不失慵懒魅惑,勾人心魂的同时又夹杂着不染纤尘的高洁。让人难以拿捏,却有着欲拒还迎的意思,让人心里痒痒欲罢不能。
那三位府城来的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但就是没见过鱼幼薇这样的。
“青楼女子而已,有我五人还怕拿不下她?”谢公子舔了舔嘴唇,眼中的光芒火热,透过红纱仿佛已经有了心中无衣的自得境界。
众人齐齐望向张恨水,在场品行下流且会舞文弄墨的也只有这一位。每次出去逍遥快活,张恨水总是第一个被推出来撑场面。
虽然他有时很想和这帮狐朋狗友算算清楚,但无奈面前的小娘子实在是勾人心火,他秉承着先到先得的理念,算是半推半就,实则早已喜上眉梢。
张恨水从蒲团上站起,从花晨的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单手负与身后,右手拇指搓捻着扇钉,踱步七次眉头舒展。
只见他嘴角含笑,扇面一张,还未题字。原本这扇子是花晨留着与那些小相公共度良宵后,在扇子上记录他们名字用的,如今被张恨水拿来题诗。
案上的墨宝有来头,其中硬性紫毫的铁画银钩是与那遥在中原皇家御用的神游天地相媲美。据说这是一位知道投其所好的大主顾,拖了关系耗费巨资拿来的。
要知道天下书法风格迥异不同,但若真按大数据算,北凉的大家书法多以铿锵有力的铁画银钩为主,而中原则是喜欢用软毫,笔法多变,神游天地。
在北地用上铁画银钩没中原那么严重,那坐镇中央的才是人间囚牢,光是与皇家用同样的笔墨都要被处罚。那位大主顾于鱼幼薇奉上,诚意不可谓不大。
这位不看外物,只看才情的的主倒是收下了,但依旧免不了题诗过关才能与自己共效鸳鸯。
恰好那位就是前几天刚刚途径沿山城,前往中原求取功名的李亿。这李亿才情不浅,弄的美人心思萌动,成为了这第一手的开拓者。
张恨水下笔如神,曲折百转间,一首是诗似画的连绵呈现。
白十三看后眼眸一缩,知道他是真下功夫了,觉得作诗不够还用上了书法画功。
写诗间笔锋连绵不绝,乍一看是幅山水,实则是用诗句加以书法修饰,成了画。
鱼幼薇眉目异彩连连如同春水潋滟,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张恨水给予诵读,主观而论扇面上墨色青山连绵,细一品却又有不同,乃是一句句极其工整的诗。
宏观微观相互照应,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就在鱼幼薇和张恨水的这些狐朋狗友以为他真的变成了一位翩翩公子时,张恨水眉毛一挑,在吹箫二字上加重了口音,表情极尽下流。
“美人,你会吹箫吗?”张恨水坏笑道。
这位身处红帐的美人露出在人前罕见的不端,撩开红帐喘着粗气魅语道:“试试看呢。”
张恨水大喜,对着周围的众人拱手道:“小弟不才,先行一步。”
说完便忽觉下身一阵气血翻涌,张恨水还以为自己雄风又甚,却没想到是越来越涨,最后竟然直愣愣的捂着下面跪伏在地。
鱼幼薇被吓了一跳,白十三眼神一缩,便觉得一阵直击灵魂的剑气在周身萦绕,他很识趣的对着周围的空荡拱了拱手,后背冷汗直冒。
“师...师姐......”张恨水欲哭无泪,怎么自己做个诗还惹了那位青衣姐姐不高兴了,动不动就把文气往身下引,那个男人顶得住啊。
在这么下去,他张恨水干脆出家算了。
砰!
花雨楼紧闭的大门被轰开,前来的一袭青衣还是留有余地,并没有把门炸碎伤及众人,她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给庙里清理门户。
“师姐,您...您怎么来了?”张恨水把头埋在地上,伸手轻轻的抓了抓前方的衣角,直接求饶。
青衣少女未带蓑笠,其容颜连帐里的鱼幼薇都要叹一声美人儿。
在场的人有曾见过城门口那道长达十丈的剑气沟壑,如今再次见到,却还是只能有贼心没贼胆。
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只是摒住呼吸的观察着台上的事件发展。
少女居高临下,看着爬在地上仰头冲着自己贼笑的张恨水,心中不悲不喜。
至于少女裙下的风光,张恨水纵使是见到了也不敢有任何表露,自己不嫌命长。
青衣少女目光朝着鱼幼薇那边瞥了瞥,拿起张恨水所做诗的扇子,腾身而起顺着垂下的红绫攀上了三楼。
张恨水下身没那么疼痛了,自己灰头土脸的起身,望着三楼顶处暗叫不好,立刻腿着上去寻找。
等到这两位都走光了,周围的众人才肯松了口气,无不指责张恨水不知好歹。
“我怎么感觉有些捉奸的意味?恨水兄这次别怪兄弟我不挺你,家中有此美妻居然还不知足,最可恨的是连鱼魁首他都要占上。”
府城来的三位除了吃喝玩乐意见统一外,就当属这次是一个阵营。这也忒不是人了,娇妻美妓他都抢,简直不能忍。
“各位刚才是一点小插曲,不碍事,不碍事,我们继续。”老鸨有些慌不择路,花雨楼这些年来捉奸的妇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又砸又闹。
光看面向刚才那位确实不能和那些人比,虽面色如水,但那气场却是真的。
当时老鸨想要过来拦着,结果还未近身就被少女周身萦绕的剑气给挡了回来。
她随手抻下自己身上被搅碎的布条,手臂哆哆嗦嗦的擦着脸上如同断线珠子一般的汗滴。
“在场的官人们,幼微感谢抬爱,若真是家中已有婚配,还请回去。”鱼幼薇身披一身拖地红纱,玉足撩开帐幕,点在了花雨楼专门搭建的高台上。
身段纤细娇小,仍感青涩,或许这就是她为何要一直在红帐中的缘故。
“鱼花魁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不知进行了多少年,今夜花魁必须要挑一位男子共赴巫山。区区风尘女子而已,装清高我可以认为是情调,但你也别不知好歹!”
“就是,明明是下三流的人物,非得弄什么以文会友。你若真是出淤泥而不染,那你何故站上高台?”
鱼幼薇默不作声,台下的眸光像是针刺一般扎在她身上生疼。
突然她笑了,望向搁置在几角的几株牡丹神色稍微落寞。
“四位公子,请。”鱼幼薇很快回过神来,也没理会台下的言语,只是把文房四宝递给了白十三四人。
那三位府城来的公子,吃喝玩乐,遛鸟逗鹰是样样拿手,可这舞文弄墨实在是不擅长。
一人对着鱼幼薇小声道:“美人儿,三千两银票买你一晚,走个后门呗?”
谁知鱼幼薇婉拒道:“幼微不想被拍卖。”
三人闻言撇嘴,看着出帐的鱼幼薇身材青涩,听得出嗓音也是故意练的魅惑,妥妥的一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能吃上自然是不亏,但若真是让他们三个陪着一个故作清高的小丫头耗着,实在是没精力。
反观一旁的白十三却是默不作声,因为他是穿越过来的,原身的主人也没读过几年私塾,所以写下的诗句歪歪扭扭没有丝毫美感。
相对于那三位的空白,鱼幼薇还是拿起白十三的纸张看了看。
上面只有寥寥两句:“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
鱼幼薇美艳如牡丹,高贵如牡丹,却不幸生来就没有那份高贵。
“你认为我是这样的吗?”鱼幼薇把白十三叫住。
已经打算离去的白十三叹了口气,回道:“是姑娘这样认为的。”
阁楼顶上的风很大,登高望远是沿山城离着月亮最近的地方。青衣少女背负的长剑,心思牵引。那个男人在自己刚刚懂事的时候就提着剑走了,从此便在没有回来。
走的时候她拉住那个笑起来温润而雅的男人,咿呀道:“我娘呢?”
男人终于还是耽搁回头,蹲在少女面前温柔的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很漂亮对不对?你娘和它一样漂亮。”
少女懵懂点头,又问:“你去哪里?”
男人望着天上的月亮,沉默不语。
街上灯火通明,小孩子提着花灯,火树银花震天响,河里的花灯随着人们的思念飘向远方。
张恨水手臂环在尖顶的楼阁上,腿脚发软踹下了几片瓦砾。
他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被护的完好无损的花灯,递给了坐在屋檐上,双腿垂落摇摆的少女。
少女托着香腮回头,哼唧一声,没有理他。
张恨水笑了笑,凑到少女跟前声音糯糯道:“师姐,一起去放花灯啊。”
“不和你那小花魁玩了?张恨水你文采很好嘛,是不是见着一个好看的小姑娘你都要说上几句情话?”少女看向张恨水,神色微妙,一副看透了他的模样。
听到此话张恨水立刻朝天竖起三根指头,发誓道:“那都是逢场作戏,绝对没有歪心思。”
或许是被风迷了眼睛,张恨水站起低头间,意识到自家师姐正处在长身体的年纪,胸前的圆润竟然有些隐隐束缚不住。
少女察觉到张恨水下流的眼光,顿时心头大怒,一拳便把张恨水捶下了顶楼。
张恨水整个人瘫在三楼的红毯走廊上,下面依旧是人声鼎沸。他望着楼顶的人形空洞,依稀能看到少女得意的目光。
他摸了摸下身不解道:“师姐你给我下的清心咒不是只要我对女生起歹念就会发作吗?为什么我对你没事。”
少女蹭下就涨红了脸,丢下一块瓦砾砸到了张恨水脸上,嗔怒道:“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