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神婆死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原本她的小木屋便在村里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整天神神叨叨,很孤僻,别人也很难和她做邻居。
但却很敬重她,因为她是为村民调查人口失踪案才落的此下场的。
祥林村一直瞒着白十三的秘密就是,每隔几天村里便会有人失踪。
“房屋旁边的苗圃全部枯死,土地鲜红如血。木屋的木板高度腐烂,像是一座危房。”
白十三凝重的审视着现场,偶尔听得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的民众窃窃私语。
“又是一起鬼物作案,可它们为什么要找上这神婆?似乎是有目的得。”
江流儿眉头紧锁,神婆虽然修为不强但和周围的村民比简直是羊群里的牧羊犬。
鬼物若想杀人,没道理先和牧羊犬正面刚。
就算盘算着杀完神婆后,村民便在没有庇护,可是它们只杀了神婆,村民并没有事。
难道这平时规规矩矩的神婆,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
“她曾参与过牛大山的案子,据田庆带过来的消息,当初的四名抬棺人已经死了三个,就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牛岚山。”
白十三解释道,当初的那些人几乎全部死于诡异,作为主持者的神婆怎么会被幸免。
最终还是被找上了门。
“牛大山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是怎么死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江流儿并不了解牛大山具体的死因,白十三也从未和他细致提及。
他现在严重怀疑被埋在龙脉下,遭受雷霆之劫的尸妖就是失踪的牛大山!
而盗走牛大山尸体的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牛大山是在旱牢内溺水而死的,仵作验尸发现他的胃部被塞满了水草。”
白十三复述了一遍当时在牢里看到牛大山死相的场景。
“身在旱牢却死于溺水,倒是有些像替死。”
“替死?”
白十三讶异,对于替死他一直有个模糊的定义。
比如淹死的人魂魄走不出湖泊,迷失在树林里的老汉走不出树林,被虎吃了的人会化作伥鬼。
这些鬼物都是找到替死的人,他们的魂魄才能入轮回。
“牛大山的替死可能与白施主认知的有所不同,”江流儿似乎看出白十三的疑惑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降头术的一种。”
“降头术?”白十三隐隐觉得这词有点熟悉。
“没错,会降头术的一般也是蛊师,而且中原北地会这种邪术的人很少,因为正统的传承在一处叫做苗疆的地方。
我曾见过施主的一位兄弟,他的情况倒像是中了蛊,若是白施主想要追查凶手找到解药,可以往这方面一探。”
白十三越听越心惊,这个和尚简直非人类,不去和金陵那个姓狄的争一争名头实在是可惜了。
“多谢小师傅提醒,追查一事好歹有了方向。”
“白施主客气了,我们再说说牛大山的事情。实不相瞒,我曾见过这种巫术,当时的死者腹部被塞满了碎瓷器,以至于被活活疼死。
也是因为这件事,被当地重视。地方官府也是第一次明白中原被外来者渗入,而且还在肆意杀人,修炼降头术。
因为事情经典,所以这案例又被唤作‘陶瓷降’。”
“小师傅这么一说,倒是和牛大山胃部被塞满水草很像。”白十三点点头,突然想到小黄嫣和王林兴的事情。
当时她假扮王二在巷子里开铺子,替的就是王林兴的工。
而王林兴收摊不干的原因就是因为卧病在床。
这件事情是在黄嫣来之前就人尽皆知的,王林兴身子骨并不好,每天病殃殃的,日愈严重。
所以王林兴有病一事,是事实,并不是黄嫣幻术所带给人们的暗示。
但是之后再次见到王林兴时,他的身子是好的,而且要比一般老人要硬朗。
在反观黄嫣修行已经足够化人,虽然因为大意被当初的白十三所伤。
但也不至于弱到只能用些幻术的地步,肉搏还打不过那只肥鸡。
所以白十三猜测,黄嫣很有可能是为了给王林兴治病耗费太多法力,才落此地步的。
“看来之后还得去牢里一趟。”白十三心中暗自记下,王林兴这是个谜团。
“我怀疑是有人知晓了牛大山的生辰八字,并把它附于替身之上,并且投入湖中,这才间接杀死了牛大山。
替身受的伤害,全部嫁接到牛大山身上,所以他才在旱牢死于溺水,也难怪他的怨气会这么大。”
“小师傅,白……白公子。不知二位可是看出什么来了?”人群让开一条路,老村长杵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走来。
白十三闻言眉头一拧,沉声道:“村里有人失踪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老村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忘记和我们说了。”
“对……对不起!白老大,我我我!我是有苦衷的啊。想要去沿山城报案就得经过那座桥!可那座桥上有鬼!我们只能停滞村里,盼望着付婆婆能回来,可是如今就连付婆婆也死了!
我们实在是不敢和您说实话啊,万一您也弃之我们不顾,那我们就真没救了!”
老村长话落,村民们把白十三和江流儿围起来,对着他们鞠躬道歉,哭丧声一阵接过一阵。
江流儿失望的摇头,一一把他们拉起身来。
白十三满眼怒气道:“你这老头到现在还把我们当做土匪!我告诉你,你就算去沿山城报案,过来解决事务的也是我白十三!
离魂帮灵异调查队的白十三!妈的,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不是盘算着先瞒着我们,然后等鬼物找上我们,我们在迫不得已为了自保出手。以免知道有鬼物,我们会逃跑。
打赢了你们的危险肃清,打不赢你们也不亏?反正给你们拖时间了,只需要等着我叫的外援过来拉伤员的时候,你在和他们说我死于鬼物爪下,让我的兄弟们在给你当一次免费打手?!”
“你这老不死的!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白十三如同发狂的雄狮,他生气不是因为老者骗他,如果只是对他说谎话,他还不至于这样。
毕竟老村长也算给了他们落脚的地方,还让村里的医师帮忙救治他手下受伤的兄弟。
功过早就相抵了。
“你刚刚说什么?桥上有鬼?是哪座桥,是什么鬼?说出来,不杀你。
快他妈的说!”
白十三单手把老村长提起来,一个硬功全开后,身高近两米的大汉和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形成鲜明得对比。
“是……是村外的那条河!这片只有那条河上有桥!桥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堆鬼,已经有三位村民死在上面了!”
“白天它们也会出来吗?!”
“不……不不知道,知道会死人后,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没人敢去触霉头啊!”
白十三口鼻吐出大量白气,身型渐渐变小,血管里流淌的狂暴血液也趋于冷却。
他们来的时候是白天,桥上没有问题。
那晚雷霆劈棺,或许是吓到了桥上的东西,也没出变故。
“小师傅麻烦你在这儿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白施主别逞强!”
江流儿确实走不开,因为这里还有付神婆留下的烂摊子,以及一堆伤员等着他去救,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提醒白十三别冲动。
“死!通通给我死!!动人动到我头上了,我管你是什么东西!!通通砍爆!”
白十三把八极步毫无保留的运转出来,告诉奔跑像是一颗人型炮弹。
因为巨大的动能,白十三的皮肤渐渐变红发热,周身萦绕着挥之不散的水汽。
多门硬功加身,让他的愈合力越来越强,肩膀处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小师傅……我们,我们怎么办?”
周围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咆哮中的白十三,嘴巴大到可以吞下老村长整个头颅。
似乎下颚可以如蟒蛇一般。
“放心,小僧定然不会让邪祟伤到各位施主。”
“不……我们不是说这个……”
村民看了看背过气的老村长,真正的意思是,他们有必要考虑一下到底是鬼物更致命,还是白十三更吓人一点。
他们怕白十三回来再次发狂。
“唉,有因必有果。你们怕是不知道白施主为什么会暴怒,那是因为你们的隐瞒,间接让他的兄弟留在了那座桥边。
若田施主真有不测,我也劝不住白施主了。”
在场所有人大骇,随着白十三的离开,语气渐渐不耐起来。
“凭什么?他白十三凭什么对我们喊打喊杀?!”
“就是,难不成他还能回来都把我们屠了?他既然是离魂帮的,就更应该遵循北凉王制定的法律!”
“亏得小翠还救了他,狼心狗肺!和我们平民百姓耍起威风来了!谁有义务提醒他。”
“都给我住嘴!你们这群人是要气死我不成?在小师傅面前耍什么混?”
老村长怒骂道,原本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不少。
“江师傅。”
“村长先生没事,你们退开些我去看看付婆婆家门内的情况。”
“不不不,我是说,烦请小师傅请回吧。白施主实在是……实在是可怖,我们村留不下你们了。”
江流儿一顿,转过身低着眼帘静止几分,坦然道:“除魔卫道乃是出家人的本分。”
“不不不,我是说我们不需要你们帮助了。”老村长再次道。
“二者并不冲突,其实我也不是来帮助你们的,我是来除魔卫道的。
所以,烦请你们不要妨碍我。”
江流儿再次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