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不受外面影响,可不代表苏易安能消停,这些日子忙的总是不见人影,多数时间都在宫中。
今日一大早,宫中就闹腾起来了,各个世族大家都绞尽脑汁的进宫面圣,还有走太上皇路子的。
梅若雪拿着香水进宫的时候,都暗暗咂舌,她到底是知道的少了,原来盛京里还有这么多世族大家啊。
太后也不胜其烦,巴不得梅若雪过来,赶紧去皇后那边躲个清净。
说起来,还真就皇后这里清净,没人来走皇后的路子,不对,皇后这边没路可走。
皇后这里不单没路可走,还是龙潭虎穴,因为皇后如今龙嗣在怀,那些个世家大族的夫人们都不敢来看一眼,生怕把龙种看出来点儿意外,别说富贵没有了,连脑袋都保不住。
梅若晴可没闲着,手边放着各大世家大族的名册,拿起来红色的笔,一个个的画圈,每次画一个圈,旁边苏雅就扶一下额头,皇后是个太记仇的性子了。
一点儿没错,记仇的很。
没多久盛京就传出来各种各样的世族大家的腌臜事,那可真是惊掉了盛京百姓的下巴,原来那些富贵人竟然是寻常的,什么老公公看上了儿媳妇,暗戳戳的扒灰,大家小姐未曾出嫁就怀了身孕,为了巩固地位,姐妹俩共事一夫,明里暗里让妾室流产死去,反正就是穷想之极,也不能说尽这些世族大家后宅的手段。
并且毫不避讳,是谁就是谁,点名道姓,这都是客气的,还有理有据,甚至证人都走上街头,声泪俱下的说那些难堪之事。
细算下来,这些高贵的夫人们,手里染血都是寻常事了。
这可并不只是传言,大理寺忙的都要连轴转了。
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改革的事情稳步进行。
梅若雪和太后在梅若晴这边倒是活得自在,查对账目,开发新产品,定价、贩卖,并且梅若雪趁机拿出来不少设计图,让工匠们打造成物件儿,便于储存和携带。
已经上市,疯抢一空。
“算准他们为以后打算,把银票变成了金子。”梅若雪翻看着账目:“太后,咱们可以开工厂了。”
“开工厂?”沈静怡如今是满脑子都是赚银子的事情,只要能赚银子,她简直眼睛都能冒光。
梅若雪说:“是啊,以国家的名义开厂子,要让人们知道,只要肯努力,谁都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行。”沈静怡一口答应下来:“咱们这些银子都可以用上。”
就在外面愈演愈烈,世族大家和平民百姓的斗争到了白热化程度,再往下只怕不可收拾的时候,皇榜下来了,这次皇榜让许多人都蒙了,因为皇榜上最上面写着--招工!
招工!
没有身契的说法,有一技之长又吃苦耐劳的人都可以去工厂上班,除了月月都有工资之外,还会有各种福利待遇。
这下,百姓没工夫和那些富贵人哔哔了,他们要赚钱。
在麒麟山下,厂房林立,酿酒、制药、制糖、烧瓷和墨窑,没建造好的厂房多了许多不要工钱的人,他们就为了能早点儿建造好厂房,那样就能上工了。
在七宝巷外城,刺绣、织布、十字绣、食品店,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妇女们都奔走相告了,要知道她们早就把梅家姐妹俩奉若神明了,如今有机会走出家门,成为梅家姐妹那样的女人,哪怕只是做工,都让人觉得扬眉吐气了。
“姐,这些人都出去做工了,咱们办学校没人来学咋办?”梅若晴有些担心了,这个世界女人太早就结婚了,没结婚的也等着结婚呢,能去女学的又不能是太小的,所以这资源眼看着稀缺了。
梅若雪笑望着梅若晴:“你身为皇后,该展示自己的魅力了,不过暂时还不着急,女学不是小事,得谋而后定,先盖学校。”
梅若晴看着自己这硕大的肚子,很是无奈的说:“我突然觉得怀孕是真耽误事了。”
“别瞎说八道了,再不生孩子,外面都得找你麻烦了,你是皇后,子嗣的事情比天大,入乡随俗都没学会啊?”梅若雪拉过来梅若晴的手腕给诊脉:“你这肚子长的挺快,可别像袭月似的,一下就好几个。”
“不会。”梅若晴立刻说,并且表示自己很害怕。
“一切都好,好好养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临盆之前咱们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你才能好好的坐月子。”梅若雪说着,起身:“我回去了,你好好的休息。”
离开皇宫,梅若雪坐在马车里。
街上热闹的很,梅若雪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热闹,小贩很多,热闹更多,当然也有聪明人,因为许多铺面都挂上了出兑的红纸。
不用想都知道有人想把银票变成金子,就有人想把铺子变成银子。
回到摄政王府,梅若雪没等进门就被泽显拦住了:“姐。”
梅若雪看泽显这疲惫的样子,皱眉:“怎么了?”
打从回来也见过泽显几次,不过泽显如今事情比较多,后宅安稳,梅若雪事情更多,所以见面的时候就不多了。
泽显说:“是祖父大人要见您。”
泽显说的祖父是虞老先生,梅若雪还是拜年的时候过去一趟,听到这话随着泽显过来。
“祖父大人身体不怎么妥当。”泽显说。
梅若雪点了点头,作为医者,她非常明白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她只要遇到都会尽力救治的。
进了门,虞老夫人拉着梅若雪进屋:“知道你忙,可这回是救命的大事。”
“外祖母千万不要这么说,若雪应该早些过来看看的,我先去看看外祖父。”梅若雪说。
虞老夫人带着梅若雪进了寝房。
梅若雪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虞老先生,心里就画了个魂儿,这人看上去干劲十足啊。
“你看看,这都好几日只能喝点儿水了,偏偏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一直写啊写的,让休息也不休息。”虞老夫人担心的眼圈都红了。
梅若雪走过去,还不等说话,虞老先生先说话了:“如今可是大好的形势,你们这些年轻人厉害的很,但凡事过犹不及,还要各退一步才行啊。”
“是,外祖父,我扶着您休息一会儿。”梅若雪走近了,也就看出来没老先生的不妥当了,这个人眼睛亮的不正常,就像是蜡烛即将熄灭的时候,都会爆发出比之前要更明亮的光那般。
虞老先生笔不停:“不用,坐下只怕就起不来了,我得把这些写出来给咱们敏之,敏之是行伍出身的人,做事太过锋利了。”
梅若雪站在一旁:“您老不要担心,除了敏之还有很多人都在为之奔忙呢。”
“那不行,敏之挺得住,宣帝就挺得住,这话别人不敢说,我敢。”虞老先生曾经作为太子太师许多年,确实有发言权:“太子胸中有丘壑,但到底是柔了一点点,莫算是坏事,但眼下的局面是需要凌厉手段和周到的策略的。”
梅若雪陪在虞老先生身边,虞老先生突然说了句:“若雪啊,佛跳墙好吃。”
“我这就吩咐下去。”梅若雪出门让泽显速速去七宝巷带佛跳墙回来,并且不管苏易安在哪里,都必须要给叫回来,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泽显立刻出门去了,虞家众人都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梅若雪,梅若雪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能让虞老先生好起来是自己的心愿,但医者,治病却不能治命。
虞家人也明白梅若雪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有人已经忍不住掉眼泪了。
虞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人前,沉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虞家子弟碌碌为为的话,那才是咱们虞家的天塌了!”
隔着窗,虞老先生偏头看过来,看到自己老妻那满头华发,点了点头,说:“青娘说的对,咱们虞家的天塌不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在敢再露出悲伤的神情,但该做什么去做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悄悄的到后面院子里去,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苏易安快马归来,提着佛跳墙的瓮,一进院就扬声:“外祖父,敏之来讨一口酒喝了。”
虞老先生抬头看着走进来的苏易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