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顾知寒一听脑袋仁儿都开始疼,“那你这是gān嘛呢?不见面你搞这一套套的!没必要,真没必要。兄弟,听哥一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呀。”

  旁的柳燕行还听他,唯独此事犟得很,说什么也不见。顾知寒深觉自己一腔好计谋,别说沈柠,就是个天仙神女儿也拿下了,偏偏这么东改西改,憋屈得厉害,气得直跳脚。

  柳燕行只是一口咬死,问烦了就说:“我不能让她再见我,既然决定好了,我怕她克制不住心软。”

  “呸!”顾知寒冷笑,“我看是你怕自己克制不住心软,能不能有点出息?哭闹上|吊的美人,我见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怎你就如此不济呢,人家还没上吊,你先扛不住。”

  抛去这两点,倒也一切进展顺利。避过沈柠后,这一日也算完满,顾知寒正要邀功,忽然发觉身边人不知何时钉在原地。

  他忍不住顺着柳燕行视线望过去,也愣在当场。

  柳、顾都是五感当世顶尖儿的人物,屋顶上那两人的一言一行分外清晰——

  朗月繁星、男俊女美。灵动鲜活的美貌少女满面惶然,脸颊滚落泪珠,英俊的少年便心疼地忍不住屈起食指轻轻抹去,即便隔了这么远,也能感受得到那少年的小心翼翼。不知少年说了什么,笨姑娘果然就破涕而笑,轻易被几句话哄住……

  顾知寒一手捂上眼,实在不忍心再看。

  男子温和笑笑,摊开受伤的手指,清淡地说都是为你,女子也确实感动得泪水盈盈,月光清清泠泠洒下,小男女夜中抱膝絮语,画面唯美动人——

  可惜男子不是柳燕行。他试想自己,只觉浑身都得气炸,就连他这个帮忙儿的都看不下去,试图拉他走人,省得将将稳住的心境又崩盘。

  可柳燕行一步也不动,就静静立着,眼睁睁望着其他男人哄慰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直到那两人走了一炷香,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掉头离开。

  这都是什么事儿!

  顾知寒知他心中难受,忍不住安慰:“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笨丫头心软,你把手往她面前一杵,她也会心疼你的。”

  柳燕行淡淡道:“不必了。”

  顾知寒气不过:“怎么就不必了?你也是自己削的哨子,你的木工活儿也不咋地,哨子都一样烂,谁还比谁高明不成?!凭什么只对那小子心软,不对你心软?”

  柳燕行握了握手:“我不求她心软,我只求她这一路平平安安,顺心顺意,回吧。”

  “我不顺心!我费那么多心思,怎么还便宜旁人了?”顾知寒骂骂咧咧,然而柳燕行根本不理他,只好独自郁闷地跟上。

  可真是,造孽啊。

  然而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又经历了——

  沈柠喜欢珠钗,巴巴地跑去威胁照夜寺拿出最好的珠钗,伪装成白菜价的地摊货qiáng行半卖半送,然后远远看着人家和旁人说说笑笑,逗弄鹦鹉。可怜照夜寺一个纯收男弟子的门派,也不知从哪儿凑出的几支钗子,竟还没用上?!

  沈柠没找到骆驼,巴巴地安排人乔装成商队,恰恰好就多余几匹骆驼,恰恰好就遇上沈柠几人,顺带捎了他们一程,然后远远缀在后面,看着人家在骆驼上和旁人说说笑笑,逗弄鹦鹉。

  沈柠快到芙蓉城,芙蓉城衰落多年,周遭没有好的客栈只能露宿荒野,巴巴地调来软塌绒被,还搞了几个松软舒服的小枕头,再次qiáng行送过去,然后远远看着人家在营地中互道晚安,说说笑笑,逗弄鹦鹉。

  他俩则坐在树梢守了一夜。

  必须说明的是,跟美女在树上坐着,别说一夜,十夜都行,他保证神采奕奕;但跟男人枯坐一夜,实在是煎熬。

  最悲伤的是,每次困了不小心靠上柳燕行,就被他按着头拨开,好像是他臭不要脸故意靠上去一样,顾知寒都想直接跟他打一架算了。

  总之,一路上沈柠几人可用八个字来概括:舒舒服服、要啥有啥;

  而他们跟了一路,劳心劳神,满眼也可以用八个字概括:说说笑笑,逗弄鹦鹉。

  姚雪倦安顿好沈柠几人,并未回城主府,而是一路行至城中某处隐蔽的小院,吸一口气,慢慢推开了门,穿过庭院在屋前停下。

  屋中摆设陈放少了必备物什,显然是没人居住,但此时却亮着一支幽幽烛火,已燃了半截。

  有人已经等了她许久。

  “怎么今日才回?”

  姚雪倦心中复杂,进屋带上门,却并不进里屋,只在堂中垂头立着,压低声音:“路上耽误了几天。您怎么来了?”

  里屋那人轻轻叹息:“死人墓都开了,我再不来,只怕有人又起些不该有的心思。石像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