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切中要害,沈柠不管不顾说完,凉凉道:“忘了说,我可是沈家的不肖废柴,打赢我也不见得就赢了沈家剑术,别怪我没说清楚。”
其实这句话根本没用,这群人只是图她姓沈、是沈缨的女儿,只要拿下她,立刻就能传出“XXX力克剑圣之女”或是“易水诀难敌XX派XX功”的名头。但她该声明也得声明,现在只能尽力将影响降低,到时传满江湖,也好拿沈缨有个不肖女武功废得一比来洗一波。
只有宴辞知道她多要qiáng,又多想在武学上得到旁人认可,“废柴”二字实为心结,如今为了不堕剑圣威名大庭广众说出来,小姑娘心里不知该多怄,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声地支持。
“菱花会在即,诸位在钧陵城中这样bī迫一个女孩子,还是帝鸿谷主的客人,就不怕惹来帝鸿谷不满吗?”
“洛小山的客人?天大的笑话!”愚尊已从大悲之中缓了过来,面无表情:“沈缨和洛小山早已决裂,他们之间仇怨不比我们青杏坛轻多少,此事旁人不知,老夫再清楚不过!沈姑娘,念在宴小子一片痴心,饶你一命,但老夫不愿与你共处一地,请你即刻就出城吧。”
这位愚尊看似不给面子,实则是出面做主放她走,虽然疯魔,到底当得起医者心性,还要点老脸,不愿聚众欺负一个小姑娘。
“老先生,确实是洛谷主邀我前来,客栈中还有菱花贴,不信的话只要随我去西城门等至午时,就有帝鸿谷师兄来接我,此事一查便知,沈柠绝无欺瞒!”
场中人群有些骚动,姜真真见势不妙立刻高声道:“帝鸿谷从不插手门派恩怨,这是我们同沈家的私仇,任谁也管不到!旁人畏惧你爹威势,问雪宫可不怕!何况沈缨曾当着青杏坛三尊承诺此生绝不出剑,各位再瞻前顾后,过两天门派来得更多,就不一定有机会亲手教训这丫头了!”
这番话毒得很,直接断了帝鸿谷不满和剑圣复仇的后顾之忧。
她说完,之前那个道士浮尘一摆,当先走上前来,朗声道:“贫道先替各位英雄试一试天下至凶的易水诀!沈姑娘,家师双城子行差踏错,绝于青睚剑下,他虽是罪有应得,却教养贫道长大,传我一身武功。于大义本无颜向沈家问责,但于私情,贫道定要讨个说法!紫阳宗邹宁之,前来讨教。”
说是讨教,实则讨债!双城子就是洛小山和沈缨一战成名的那位掌门,紫阳宗三十年前是天下第一大宗,有天下武宗之称,和南边的青檀院并称南青北紫,底蕴厚重,武学jīng深。
当年沈缨踩着人家师父出名,今日轮到徒弟来踩着沈柠博名望了。
沈柠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宴辞贴着她耳边小声说:“邹宁之虽因双城子之故丢了首徒,武功在这一代弟子中却最高,早已是一流高手前列人物,你不是他对手,我来。”
他踏前一步拦在沈柠身前:“紫阳宗两仪洞真经名震天下,在下宴辞,是柠姑娘护卫,愿领教!”
邹宁之道:“小子,你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不知我这柄祛尘以金刚丝制成,莫非想以空手接我的祛尘?”
宴辞说:“祛尘之利在下钦慕已久,只可惜在下不擅兵器,还请见谅。”
沈柠在他身后差点叹气。宴小哥这个守礼的温柔劲儿看来是刻在骨子里改不掉了,对敌还一口一个在下、请、见谅,也不知这辈子什么人能把他bī得发脾气。
邹宁之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他来挑战,自然先手,拂尘在臂上一扫,猛地冲宴辞面上甩去。宴辞踏影步比沈柠用得更加行云流水,身子虚晃,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轻轻巧巧避开,顷刻间两人战在一处。
在这一圈江湖人背后的屋顶上,左眼蒙着眼罩的男人闲闲点点下方:“你找我来,就是看一群伪君子欺负小姑娘的戏码?虽然是挺好看,但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似男非女的珊瑚夫人抬了抬下巴:“伪君子多少年了还是这点花样,妾身怎会请执明君来看这么无聊的场面。喏,就是他,你看那个和邹宁之阵之人,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执明君,也就是戴着眼罩的男子打起jīng神看向场中,揉了揉右眼,面色惊疑不定:“这不是惊鸿照影么,我是右眼也瞎了?怎么看什么都像是尊主的照影身法,圣使,你快看看。”
“死王八,别叫我那个!”珊瑚夫人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执明君跳脚:“你也别叫我那个!”
两人都闭嘴了好一会儿,珊瑚夫人忍不住嘀咕:“可不就是怪了,我本来收到线报,说赤血灵芝被帝鸿谷门下带去南疆……”
执明君大大咧咧掏了掏耳朵,把耳屎chuī掉:“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