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滂沱大雨一直不停,夜潇溟带着月可心找了一个避雨的地方,黑夜中被火焰照亮,冷气四散的山洞突然就有了点暖气。
一跳一跳的火光微曳,夜潇溟看了看背靠石壁的她,她的脸偏在了一边,还未干透凌乱发丝轻泻,火光的微亮打在了她冷白的脸,留下几下浅浅深深的暗影。
宛若蝶翼般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玲珑挺鼻,血红唇色在黑夜中有种别样的妖冶,好像是水中初绽放的芙蕖,温柔却又魅惑。
由于在水中泡过挺长时间,本来就白净的月可心,是那种惨白一样渗人,显得有点弱不禁风又像是那种长病缠身的美人。
“睡着了到是没辜负了月华国第一公主之称谓,一醒就没了那种温柔贤淑的宫廷之女的模样。”夜潇溟目光打量着她的睡颜,又看了看手中自己的衣物,又道,“到是多了灵动古怪却又有趣的模样。”
“这个倒是让人尤为感到新奇。”夜潇溟说时自己都不知他情不自禁微仰的嘴角,他没了以往的冰冷可怖的情绪,脸上突然闪过的温柔。
其实也可以用内力烤干衣物,不过以他平常的冷气散发,还有雨夜的冰凉,没到第二天早上,月可心就会被冷得不醒人事了。
生了火那也就不浪费内力了,夜潇溟脱掉了坏掉的黑色外衣,还有中衣,现在身上只着了一件雪白的里衣,少了些冷冽平添了点温润如玉之感,白衣少年,清贵无瑕。
月可心眉头微动,又长又卷的睫毛在煽动,睁眼就是满目的橘黄色的火光在闪烁跳动。视线从火光移开,在她目光落在夜潇溟身上时,一双幽深静默的双眼也看向了她,火光在他瞳孔度上了一层暖色。
“……”一时无言,空气中燃烧着火的爆裂声。
“醒了?”夜潇溟先开口,继续把自己手里的衣服翻了翻,绝美的侧颜在火光之下勾勒出完美的下颌。
“嗯。”月可心随便支吾了一声,开始摸了摸腰间的东西,都在,头有点发涨,可能是冷水泡太久的缘故。
月可心看了看离得有点距离的火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夜潇溟挺直的背影,向着暖和地方移动,舔了舔干涩的唇,“你认得路的吧?”
月可心看着黑漆漆的周围,火光照亮了有限的地方,她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一个山洞的样子。
夜潇溟眉毛微动,低沉的嗓音响起,“你觉得我像是分不清方向的人?”
月可心尴尬一笑,缓慢挪动着位置,“哈,抱歉,我有点分不清这东南西北,这大林子让人头晕。”
月可心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角,温热的气息正把它的湿气在慢慢蒸发,那水潭不是很深,月可心齐腰以下的地方是在水里的,潮湿的衣物附在她光滑细腻皮肤上很是难受。
她脱掉自己的外衣,一脸平静的解开一半,才发现一道疑惑不解的又略带诧异的探寻目光始终打量着她。
月可心终于忍不住开口,轻佻一笑,“夜太子,你在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会认为你被我的美色所迷惑,对本公主有不轨的意图。”
夜潇溟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声音带着调侃,“你自已心里清楚我是不是有不轨意图,我只是好奇月华国素来以内敛含蓄的民风,怎么在景公主的身上都是完全相悖。”
听后月可心脸的笑意收敛,手里半脱的外套卡在了臂膀里,月可心经过了这几个时辰的折腾,都差点忘了现在自己是在古代。
就是女的单独和男子相处都有违背女德,别说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就很有失名誉了,而她自己却满不在乎的脱衣服,完全没有一点的不自在和难为情。
这也难怪夜潇溟会一直看她,月可心一时间有点发懵,自己是继续把这湿衣服穿上,还是把它脱下来。
“这个……”月可心努力在张嘴,却发不出几个完整的字。
突然,月可心眼光发亮,回望夜潇溟嫣然一笑,“夜太子,你可知道我之前掉过水?”
“嗯,你这说的是你掉进水里,脑袋也进水了?”,夜潇溟接道。
“你才进水了!”月可心给了他一个白眼,无语全写在脸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要跟我这个失忆的人,和我提起以前不是很公正的制度,反正我现在也不会遵守和理会。”
夜潇溟狭长的双眸微动,继续追问,“你所说的不公正是指那些?”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夜太子,对于人的三六九等如何看,你觉得男尊女卑又如何看,还有一个女子是被人陷害失去了贞洁你又怎样看她?”月可心接连而出的问题,夜潇溟看着她蕴藏灵动的眸子,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夜潇溟没有直面问答,而是反问,“这与我的问题有联系?”
月可心偏头,伸出手烤烤,不假思索道,“当然有关系,每个人对于不同的事有不同的看法,就可以间接反射出这个人的本质。”
“当然很多事不是绝对的,可是在一个人身处诋毁和泥泞不堪时,众人的语言是不讲道理的,因为他们很多都是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他们就跟着说什么,他们才不会管你会不会受伤,或者是你会因为这些而每天都想去死。”
月可心说完这些,又回到刚刚自己的问题,“在我看来人是不分高贵与低贱,你们所说的高低贵贱只是你所在的身份的不同,没了身份去看每个人都是一样,还有对于男女有别它本身就是有尺度的,我的那个有略微不同而已,所以你也不用对于我的行为感到奇怪。”
“在我看来,对于清白不是指你的残缺,而是自己内心本身而来,对于被陷害的那个人别人没有权利继续诋毁她,但是她也应该知道自己需要更强大才没有人能伤害自己。”
“所以我不会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不合适,我的理念是完全自由的,我没有贵族深闺的那种顾虑。”
夜潇溟没想到月可心如此不惧世俗,还思想极为超脱,那种潇洒和风姿少见,“那请自便,景公主不在意,本太子自是无所谓。”
“那景公主对于我是如何看的,通过这几次的认识。”夜潇溟最终还是没忍住发问,第一次对于别人对他的评价有强烈的欲望。
月可心已经把外套脱下了,抱着红得暗沉的外衣,抬眸看了他,又继续拨弄着衣服,漆黑明亮的眼珠转了转,“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夜潇溟不由发笑,对于她的回答每次他都意想不到,“自然是真话。”
“那我不会说真话。”月可心继续把自己的衣服翻翻。
“为什么?”夜潇溟继续追问。
“因为我惜命,等会要是我乱说一通,你又暴露了你残暴的本性,我岂不是要横死在这山洞。”月可心低着头,又搓了搓手,缓解一下这里的冷气,
夜越深,湿气和冷冽就越来越重,要是没有这堆火,她可能冷得浑身打颤,嘴唇泛白。
“不会,对于我来说你还有用,除非我的毒发,你就真的会死在这里。”夜潇溟好笑道,她的每一次回答都让他难以猜测她的想法。
“也对,但是你不会听到我的好话,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差点要我命的人,我觉得他最好离我越远越好。”月可心没看他,但是她能感觉此人的目光一直在审视她。
月可心随意一笑,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我对你没有评价,反正对于你这样从小就养尊处优,众星捧月般拥护的人,我们是两种不同的人。”
“所以,在我出去后帮了你,我们之前的一笔勾销。”漂亮的眸子对着夜潇溟,月可心等着他的回答。
夜潇溟把中衣穿上,黑色衣衫给他度上一种冷魅的邪气,他优雅开口,“自然可以,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两种不同的人,在我看来你的性格就是和我一类的。”
“呵!”月可心笑了笑,又解释道,“我这个人是别人不来惹我,我可以全程冷漠观望,但是别人越想打败我,我就越要顽强的活着,不过你对于弱者不管是好是坏,只要阻碍你的,你就结束他的一生。”
“而我,我很看重人的生命,我不会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除非他就是该死的或者她想让我死。”
“夜太子,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要成为强者是想保护值得我保护的人,而不是让别人都屈服我和害怕我。”
月可心结束时还摊了摊手,明显是说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明白了。”夜潇溟没有看她,紫色的眸子看着火光,在他眼中不断的跳跃着,映出紫黄色的色泽。
月可心也专心把自己的衣服弄得差不多了,穿好它找个合适的地方,然后美美地睡一觉。她都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凤霞云和凤玉莹看见她完好无损回来时的表情了,她一定会好好回报她们。
既然你们这样置人于死地,那她不比凤霞云更狠,月可心觉得对不起死里逃生的自己。
“晚安,明早会是一个很惊喜的一天哦!”月可心朝夜潇溟突然冒出一句,也不等回应她就自己靠在对面阖上了双眼。
夜潇溟本来也想休息了,可是看了看手中的外套,无声无息中把热意犹存的衣服盖在了月可心身上。
你可不能被冻死了,你还要替我治毒。夜潇溟自己给自己找理由,不然他也很不解自己为何会担心她,她对他还有用。
想着这个夜潇溟也不在纠结,自己也闭上了双眸。
突然而来的温暖包裹着月可心,月可心露出了安稳舒适的面庞,裹紧了来之不易的衣服,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涌进了心尖,雨声越来越模糊,月可心终于入睡了,这一天她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