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的口气,宝珠却觉得还有些不舍,毕竟荣耀钧一走,自己少了一个朋友。
荣耀钧说:“但你要在这里发展,还是不错的……作为一个园区,核心的价值是聚焦产业中的优质资源,但现在这里还没有,所以如果你能有这个魄力,那就是推动这一块的先行者。”
宝珠说:“怪不得你一直都没有把致祥居做大。”
“我家不在这里,上次和你说过……”他低声解释,“迟早都是要走的。”
宝珠想了想说:“你在别的地方也会前途无量,还是很为你高兴。”
荣耀钧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出了一会子神,又说:“你也会发展的很好,我相信你有这能力。”他拿起电话,在里面翻了翻,“这是这一块以后规划的地图……”他靠近宝珠,给她看,“如果开了美术馆,后期……你们可以召集一批美院的学生,搞一个文化沙龙形式的会所,你自己现在在本行业的号召力足够。到时候把安城博物馆的馆长,让张纷帮你再找些人,门面撑起来就行……
然后那些学生,你自己带一部分,以后自己可以开广告传播公司,品牌包装,设计,这都是你可以考虑衍生出的附加值。”
宝珠难得的沉默了一会,这些和她的想法都不谋而合。
荣耀钧又说,“你自己想搞美术馆,也是以这为基础,想有自己一席之地,做成业内顶尖的艺术品运营商是不是?”
宝珠说:“美术馆是砸钱的事情,包装到最后,还是在艺术品运营上做文章才行。”
荣耀钧点头,“国内的艺术品市场就这么大,看似我走了,也没多远。”
远远地,车经过市区,他想起乾启刚说的话,问道:“对了,你要搬家,明天搬?搬到什么地方?”
宝珠看着远处,指了指,“就是那栋。”
荣耀钧笑起来,“转了一圈,还是搬来了这里?”
宝珠略尴尬地笑了笑,车开近,经过一栋金碧辉煌的公寓大厦——宝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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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启推开乾世礼办公室的双扇门。
乾世礼难得的清闲,正在打量一份彩色打印的文件。
“爸——”
乾世礼看向他,板着脸说:“你在搞什么?”他把新闻资料还有成jiāo记录,手上的一沓传真都扔在桌子上,摊开了给乾启看。
乾启笑道:“你已经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
乾世礼说:“你们这行搞什么,做生意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去做?竟然要作假,还送到国际的拍卖行去。”
“你怎么知道?”乾启先好奇这个。
“我怎么不知道?”乾世礼点着那图录,“你前段时间拿这个东西去美国前,我看过照片。”
乾启恍然大悟,实话实说:“我们没想拍卖,就是想做个势!”
“什么作势?这是违法?”
“什么违法?”乾启脸上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那是你不知道,中国的古玩界全体都在违规。”
乾世礼说,“就算别人违规,你们也应该奉公守法。”
“什么叫奉公守法?”乾启反问他,“富人利用法律漏洞偷漏税,美其名曰合理避税。”
乾世礼一愣。
乾启说:“古玩圈从上至下,没一个人敢说自己是gān净的!拍卖行里不保真,没有一家拍卖行没有拍过假货。搞鉴定的,也都是靠自己的眼学,谁也不敢说自己一辈子没别人看走过眼!”
他站起来,“爸你知道吗?就连最底层的玩家也在违法,谁手上没有生坑货,生坑货你大概不知道就是刚出土的文物。按照国家文物法出土文物都归国家,如果要是严格执行着法律。怎么不见国家严格执行法律,去抄家?”
乾世礼云里雾里,这现状如果是真的,那可够吓人。
乾启又说:“就连私人博物馆的东西,也很多都是出土文物,严格执行起来,都应该收归国有才是正道!”
乾世礼看着他。
自己的儿子意气风发口若悬河,这是乾启熟知的领域,俨然一种谁也无法在这片领域,质疑他的自信,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说真的他觉得有些高兴,自己的儿子这一刻,好像一个男人。他成熟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做生意,其实哪一行是完全的gān净。
乾世礼心情大好,口风一转,问道,“你之前说你们其实是为了造势,那是为什么?”
乾启当然不会计较刚刚自己父亲的误会,他慢慢解释道:“古玩这行,国内都跟着国际的行情走,我们要办一个民国瓷的专场,本来想着这瓶子自己拍回来,回头摆上,作为话题炒作一下,一举两得。但现在显然不行了。”
乾世礼愣了一下,略尴尬!
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心情了,直接给儿子办坏了事情。
同时又觉得这里也太惊人了!
问道,“你们现在这个所谓专场办不成,是因为那个瓶子没了吗?”
乾启摇头,烦躁道:“怎么会没有,我们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可是这次拍了一个多亿,你说说,还怎么拿出来?”话一说完,他又皱眉,漫不经心地补充,“这样水准的,我们还有三十多件!哎……真愁人。”
乾世礼:“……”
一个1.2亿,三十几个?他儿子所处的世界,原来如此玄幻!~
第199章夏听音
听完儿子的话,乾世礼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呀?!”他机械的重复着,看着自己儿子,很想问他一句,虽然咱们家也不缺钱,可是你有没有觉得,这随便一个东西就能卖出去一个多亿,是很惊悚的一件事。
随即他心中一凛,意识到只顾着高兴,被儿子糊弄了,他忙板起脸说道,“你这话说的不对,就算这个行业整体都在违规,可你们这样公然作假,还是不对。和那些性质完全都不一样!”
“NO!NO!NO!”乾启连说三次,“爸,你说错了,我们做的不是假货,第一,所有步骤完全没有经过做旧处理。你要说刻意做假,那太牵qiáng。第二,古玩圈没有真假之分,只有新老之说。我送瓶子去的时候,没有说这是老的,出国的时候报关还是工艺品呢……是那边拍卖行自己定的年代。”
乾世礼皱眉,露出十几年少有的苦恼表情,他好想不通,那么大的拍卖行,也会看不出这东西有问题?
追问道,“……那些专家怎么也会看不出这东西有问题?”
“那是因为没问题呀!”乾启站起来,两步走到落地窗前,一时不知应当怎么解释,才能令父亲秒懂,古玩圈的真假本来就是两面三刀,“这确实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他望着周围明显都比这里低的楼宇,感受着父亲万万人之上,无敌美景办公室的气势。
“那为什么别的瓶子卖不出这么高的成jiāo价?”乾世礼追问。
乾启对窗一挥手,不耐道,“古玩圈就是这样子,东西有时候没价,现在说的价,也一般是参考上一个同类型器物的成jiāo价。”他侧头,看向自己父亲,有些不屑地说,“艺术品的价钱本来就是虚的。有时候喜欢这种样子的人多,一争,就会突然爆个高成jiāo价。”
乾世礼一滞,问题又回到了这里,莫不是自己派人出价,造成了追捧的假象,一想也不该这么简单,他又问道,“那天,除了现场大家竞价热情,造成了追捧的情况,是不是一定,必须,应该还有其他内情?”
却没想乾启果断摇摇头,“这个说不准,我那天也是电话竞拍,没去现场,拍到快1000万美金的时候,我就放弃了……那东西我们也没料到会有那么多人争!”他转身,神色是深不可测的肃然,“爸!我给你说句实话……如果知道那双耳瓶会拍不回来,宝珠压根就不会让我去。她根本不舍得卖掉自己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