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同样是看完网页,如同胸口被堵住,呼气也不畅顺。安城!那地方对她而言代表耻rǔ,只要想到那里,她就恨不得撕碎那里所有的人。而后,她也是这样,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换了衣服,来到上次见面的露天咖啡厅,不多时,一个男人在对面坐下。Ada看着他,轻呼了口气说:“我还以为看到了古先生。”
“我们是堂兄弟,样貌相似也是正常。”正好有适应过来,男人点了咖啡。
Ada把桌上的咖啡端起来,她特意要的纸杯,可以暖手,感受到手心里的一点热度,她说:“古先生,你和我家合作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但我和另一位古先生,却没有和你熟,现在知道他去世,我心里也很难过。”
咖啡来了,放在桌上,看到侍应离开,男人立刻说:“我知道他死前来找过你,到底是为什么?”
Ada抿了一口咖啡说,“还是那个类属民国瓷的事情,你们在景德镇,认的一个窑厂的老板,好像姓……”
“许?”男人提醒。
“对!”Ada想了起来,“他说,听那个许老板说,那个类属民国瓷,是从另一家窑厂烧出来的,他来问问我,知道那东西都经过什么人的手。”
“后来呢?”
“我告诉他:‘家里的生意我一向不大管。’他看我不说,就又问我是否认识乾启……”
唉……古先生脸色变的凝重,这事情他也听许老板提过,据说,宝韵窑厂的一个烧窑工人,有次喝多了,说出他们烧过一模一样的类属民国瓷,而且不是一个,是一对。
但这种事情,空xué来风,也许因为这样,所以自己堂弟才会直接问,是不是认识乾启。
他看向Ada,“那你是怎么告诉他的?”
Ada犹豫着说:“我说不知道。”
“那就好。”男人掏出烟,“以后这事别对人提起。”
Ada说:“这事我真的不大清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问清楚这件事。”她的心里战战兢兢,还好自己当时真的没有乱说话。
男人猛吸几口烟,Ada不知道,他却知道,因为这件事中的另一个死者,丁勇,他也认识。
不止认识,以前还一直合作的很愉快,简单来说,丁勇他们把生坑货从国内运到港城,给他们,他们再弄到这边,散出去,可以说是完整的一条线。
但这条线,却在一年半以前给被迫中断了。
原因是丁勇他们得了一批红山玉器的生坑货,而且是九件,比现在已知的,博物馆里整套,还多两件。
他们立刻联系了手上最大的一个客户,而丁勇,也联系了一家工艺品厂,和以往一样,让对方把东西镶嵌在屏风里,然后运过来。
但偏偏丁勇当时出点事,等他去工艺品厂提货的时候,发现负责人都换了,他们的东西,更被卖的不知所踪。
当然这一段是丁勇说的,这种事情谁知道真假,也许是他们遇上了出价更高的客户……但作为中间人,他们这里已经收了国际客户的定金,这种稀世的东西,少一个根本没办法补上。
所以当时这事情弄的非常不好,大家一怒之下,gān脆断了生意。他们更是丢了手上最大的客户。
而这次,那个类属民国瓷的买家,据说——就是他们曾经的那位客户。
Ada看他锁着眉头不说话,关心道:“古先生——”
他回过神来,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说别的?”
“……没了。”Ada想了想说,“我虽然说不知道,但他好像挺高兴,说什么有了这件事做筹码,算得上诚意……什么的。”
古先生摇头喝了口咖啡,随后皱眉,好像喝的是毒药,这件事他已经想明白,自己的堂弟一定是为了讨好那个曾经的大客,才来这里问类属民国瓷的事情,又联合丁勇抓甄宝珠,按照对那个客户的了解,知道东西是她经手的,抓她过去看看很正常……
他又猛然抽了几口烟,想到那客户的手段,由头冷到脚,对Ada嘱咐道:“这事不能对任何人再提起。”
他站了起来,“我说的话要记住,以后咱们……也别见面了!”
Ada不明所以站起来,看着他走远,觉得这个冬天真是又漫长又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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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又走了一段,心中实在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拿出电话,想到自己堂弟和丁勇的惨死,连着抽了半盒烟,才拨通了电话。电话一通,他问道:“我堂弟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里有几秒的安静,而后一个男声说:“是他忽然带着丁勇来找老板,说他们有了红山玉的下落,而后又告诉我老板,听安城博物馆的一个人说,那红山玉,当初是被甄宝珠买到的,她捐赠给了安城博物馆,但是和博物馆有协议,五年后才可以对外展出。”
“然后呢……”
“他们又说我老板最近拍的那件瓷器也是赝品……我老板让他们拿证据,他们就说把人抓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周前,我老板派人跟了甄宝珠一阵,看到她最近一次在预展会上的表现,才同意他们去行动。”
“那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又变成了杀人灭口,可这句话,怎么敢问出口。
电话对面的人却主动说道:“那女人中途又被人劫走了,老板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很不高兴。这件事儿因谁而起,就由谁结束,我老板的性子,你也知道的。”
他忍不住喊道:“可这是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堂弟。”
“既然你知道,事关人命,就不应该给我打电话,这是最后一次,念在你我十几年的jiāo情。今天的电话我当没有收到。”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他站在湖边,木讷地脑中空白,只觉得这个冬天,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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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从直升飞机转到了小飞机上。
宝珠被包在荣耀钧的黑色大衣里,荣耀钧从后紧紧搂着她,害怕过后是更深切地后怕,他无法想像,自己如果再来迟半天,宝珠会怎么样。
这人一向都活的惊险刺激,可拔了翅膀沦落在这种地方,她该有多怕……他的心,仍旧是揪成一团撕心裂肺的痛着,这种生理上的痛……令他自己也无能为力,他低头,埋在宝珠的肩侧,她安静柔软地靠在他的怀里,他忽然,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埋在宝珠颈间,用他们俩一辈子最近的距离,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抱你……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抱着你。”
他一辈子很少后悔。但他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悔恨,见到宝珠的那一刻,看到宝珠变得半死不活……他突然明白,如果这人没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他靠在宝珠耳边,低声不厌其烦地说着:“你不知道你自己多可怕,第一次见你,我就再也忘不掉了……我那时候想,这人怎么这么逗趣,别是对头故意安排来的陷阱……”他低声说着,像在对她说悄悄话,“……我以前总怕自己陷得太深,我总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对自己说‘你二婚’,‘你不好’,你有别的缺点吗……可惜我看不到……可无论说多少遍?也没能挡住自己少喜欢你一点。”
他在宝珠肩头的大衣上擦掉眼泪,拿过旁边的水杯继续来给宝珠喂水……她紧紧咬着牙,荣耀均的心搅成一团,靠在她耳边柔声说,“宝珠,是我,你安全了,我们回家,这是温水……”
但水杯还是只能挨在她的牙齿上,他只得像刚刚一样,用一个针筒,继续吸了水,一点点给她从嘴角挤进去。
小武欲言又止看着他,看他右手紧紧半搂着宝珠,左手笨拙勉qiáng地给她喂水,挤进去一管,他就感激地亲着宝珠的额头,表扬她,也不管她根本听不到。
荣耀钧的手机响起来,他看向号码,决绝地抱紧宝珠,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