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琛就站在一处,凭着傲人的大长腿,我二人的表演尽落眼底,那高傲的眸子透漏的信息再明显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你二人彼此彼此,都是傻子……
而我竟然还抱着一股他离那么远,应该不会听见的侥幸心理,问身边人道:“文曲公子,你兄长离那么远,应该不会听见吧?”
宫珄很淡定地摇头:“那不可能,我兄长可是帝渊山的传奇,尊上的首席大弟子,那双耳朵可是出奇的灵光,不然怎么可能知道琛日给我面具的事儿?”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由鄙视他:“那你傻吗?还藏起来?”
宫珄怼我:“看到我兄长的目光了吗?咱俩彼此彼此。”
我一脸鄙夷地望着他,很是嫌弃地朝宫琛跑去,边跑边喊:“你才是傻的,离我远点儿。”
这下不得了了,我这双小短腿真的是,到哪儿都吃亏,人家几个大步,回首,已经超了我……
我瞬时觉得,我真他娘是个傻子……
宫琛见我二人过来后,便继续前行,我俩就跟被一个老父亲带出来见世面的兄妹似的,哪哪都能挤兑到一起……而那个老父亲,自始至终都很傲娇,脖子一昂,持观望态度,不发言不评论不参与不阻挡……
快到老庙前时,我委实走不动了……刚好旁边有一间茶楼,看着很是高档,此时门前已经点烛挂灯庆佳节同乐,宫珄个没眼力见儿的还欲往前跑,却被宫琛叫住了。
他道:“先休息片刻,稍后再走。”
宫珄应声后,第一人踏进了茶楼。
歇脚的人很多,诺大的一楼已经没了位子,正中还有一说书先生正在敲桌引句,很是亢奋激昂……
有一小二冒出,上前带路:“三位客官,请上楼……”
说实话,这是我来古代这么久,第一回上茶馆,不明规矩,也不便开口。
宫珄挑了个二楼的廊边桌,很是惬意,楼下街上人潮来往尽收眼底,小商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小儿在人群中追逐戏耍,好一片昌盛繁荣之景。
宫琛淡淡地望着,眼中尽是难得一见的平和。
宫珄卸掉了绿鬼面具,点了一壶乌龙茶。
那小二上来茶水时,还带来了三块中秋月饼,道:“今日佳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客官佳节吉乐。”
这月饼,比现代的略薄些,皮质松软透明,正中还有一个小红“良”字,宫琛望了一眼,并未动手。
倒是宫珄盯了盯,将一块递给我,道:“尝一下,这掌柜倒还真心舍得,这可是良晱坊的圆饼,味道很不错呢。”
良晱坊?碧红给我讲故事时提到的那个地方吗?我看向一旁的宫琛,貌似他还是那里的常客?
但此时他望着远处的庙宇,并未有其他动作。
我从宫珄手中接过月饼,咬了一口,饼皮酥脆爽口,夹心层有股茶香味儿,淡雅绵糯,好奇妙的口感……
宫珄也咬了一口,惊道:“嗯……还是那个味道,兄长你快尝尝。”
宫琛戴着黑面具,看不清神色,但明显语气微寒:“食不言。”
宫珄吐了吐舌头,对着我耸了下肩,然后直接一口将剩下的全塞嘴里了……才嚼了几下,便给吞了……
然后张着嘴巴“啊啊”道:“完了完了。兄长,你快吃,真的一点儿都没变。”
宫琛似乎是对他无语了,望了他一眼,便又不做声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珄儿?”
那音不小不大,刚好能听见,我寻声望去,那人就在楼下一处烛红灯笼下站着,面貌白皙秀气,颇为雅致,头拆青色玉饰,两条青带沿发而下,长长坠于发后。一袭广袖紫衫款款而动,黑色腰封勒得一副端正挺拔之姿,长串紫色流苏环玉禁步挂在腰下正中,正朝这处望着。
宫珄激动万分,连连摆手,道:“闵温,上来。”
闵温?这名字好生耳熟……
宫琛眼中似乎划过一丝不满,在那闵温走进茶馆后,只听宫珄道:“兄长,我许久未见过闵温了,一会儿你莫要动怒,无论如何不要当他面训我……”
他小心翼翼地讲完后,又接着问道:“可好?”
宫琛只是望了他一眼,便端起面前的茶杯压了一口茶水。似乎是茶水不太爽口,他的嘴角抽了抽……
此时,那闵温已被店小二带了上来。
宫珄一瞧见,就跟新婚的小媳妇似的,立刻扑了上去,喊道:“闵温……”
那闵温端得一副端庄典雅的性子,任由他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话说,这闵温似乎跟宫琛的身高不相上下,年纪也相仿,他笑得很是和煦,丝毫不觉得此时二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惹人眼……
一旁的店小二看惊了……也是,这万恶的古代,两个谦谦君子大庭广众之下抱一块儿,任谁瞧着都是: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闵温悄悄对着呆了的店小二摆手,示意他下去……
待到宫珄搂够了,自行下去后,他才笑道:“怎的?一年未见,又长高了不少,如今竟连声哥哥都不叫了?”
宫珄竟然骄纵地一昂头,道:“不叫,不叫,闵温多好听,加个哥哥成何体统,显得你比我多老似的。”
那闵温被宫珄这个活宝逗得笑意更浓了,估计是怕自己再跟宫珄聊下去,会失态,这才看着我与宫琛,道:“对了,这二位是?”
宫珄一怔,指着我道:“这位是奈一妹妹,奈相的嫡长女,那边那位……是一妹妹带来的,刚才说是谁来着?一妹妹?”
我去……这家伙还真的是……
“吴立。”宫琛突然开口,对着闵温道,“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妙毫公子,别来无恙。”
妙毫公子……闵温……想来,不正是碧红曾与我讲过几年前那中秋宫宴上的人吗?闵相的儿子……号称妙毫公子的闵温。怪不得前几日熙儿与我说时,我总觉得哪里听说过,原来是他……
“啊。”那闵温讶呼一声,道:“你怎知……”
宫琛却一丝笑意上唇,道:“妙毫公子年少成名,何等风姿绰约,天都又有几人不识?”
宫珄也“哈哈”笑着,拉着闵温一同入坐:“对啊,对啊,闵温,过来做,大家交个朋友。来一妹妹,我为你介绍介绍……”
我虽心中早已知晓此人,但还是装作一副不了解的样子潜心听着,毕竟这些个风头正劲的少年郎,对于一位深居简出不受宠的嫡长女来说,又怎会识得?
故而,即便已听碧红讲了个大概,但还是装也得装出“哦,原来如此”的姿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