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愿,小桃子为我换了发式,将头发分股,结鬟于头顶,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到肩上,小桃子说这叫垂鬟分肖髻,也可叫百花分肖髻。衣服为我换了杏色广袖上衣,由杏渐变水蓝齐胸襦裙,杏色披帛,秒变小仙女,还为我特意准备了遮面丝帛。
我嘲笑小桃子:“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桃子对此不以为然:“小姐惹事的本领奴婢今日可是领教了,还是遮上安全些。”
这次我很听话地当起了蒙面大侠,不与小桃子贫嘴,这丫头在规矩上的各种死心眼,我这个主子是说不通的,小桃子还说这天都灯会,街上鱼龙混杂,还是谨慎一点儿好,硬是要带了长工跟于我们身后……
天已黑,这街上却不同于白日,十里长街满是挂着各种花灯的小摊子,高悬街头五彩缤纷,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荷花灯、八角灯、针扣灯、花篮灯、还有传统的手绘灯笼,上面画着好看的山水画、花鸟兽、还可以写上祈福语,太多的种类,样样别致,细细观摩了一番下来,不由感慨这老祖宗的手艺,真的是精巧细致。
沿街还有由专业的灯班举办的会火,狮灯龙灯队、踩高跷、秧歌、旱船等等,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他们沿途表演,氛围满满,好不热闹。
城外却是更拥挤了,人群密集,原是一案板说书先生,还没挤进里面,便听到他滔滔不绝,声声惧色……
“……冥尘将军接受了那倭国裴公的挑战,只身来到了约战地点,却发现那裴公找了一群杀手,但突然身后的杀手全都倒地不起……”
人群中有人高喊:“骗人吧。这武力再高强,也不可能不出手就倒下吧!”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只见那说书先生折扇一合,啪的一声,“这你就不知道啦!这就是咱们这冥尘将军的厉害之处!那杀手一见来人是这冥尘将军,当即全部倒地装死……”
“这人要是别人我不信,要是这冥尘将军却是极有可能的!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无垠天朝百战百胜,让多少敌军闻风丧胆的冥尘将军啊!”人群里另一男子高声且阔。
“确实如此!冥尘将军的威名,谁人不晓!”又有人复议。
冥尘将军?确实有些耳熟,好像听奈梁给我说过……
只见那说书人频频点头,又云:“兄台所言不差!咱们这皇帝亲封的骠骑将军在这周边敌国人眼里,可是无往而不胜的常胜将军……话说,那倭国裴公当即一震,便对冥尘将军倾佩不易,当即投降!这一场与倭国的战争,于是就在冥尘将军刚一抵达东云城,便不战而胜!”
这怕是那冥尘将军的托儿吧?至于这么夸吗?我仄仄不屑,退出人群。
这战争又不是小孩儿玩过家家,岂是凭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这说书人要不是夸大其词必是那冥尘将军的脑残粉。
小桃子与长工见我穿溜的极快,生怕给我跟丢了,一直在身后喊:“小姐你慢点儿……”
我逛到云梦湖边一卖花灯的小摊前,让小桃子给我买了个荷花灯,摊主让我自行在荷花上面写祈福语,我拿起毛笔想了好久,实在不忍心显露我那歪歪扭扭的繁体字,于是就正常写了八个简字,但愿这古代的神跟现代的是同一位,能够看懂我的祈祷。
——爸爸妈妈
——身体健康
小桃子带我来到放灯的岸台,云梦湖里已经飘起了好多朵荷灯,湖面与倒影融为一体,烛光闪烁宛如星辰。
我蹲下伸长了胳膊将荷灯放入湖里,看它随着别些个灯笼,慢慢漂远……
“小女娃可让小爷我好找。”在我还在注视着我的小灯笼准备飘往哪里时,一个男声打断了我的注目礼。
这声音,该不会是……
“这位小爷,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就是白天那位,说完我拉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小桃子就要撤。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那男人硬是一步挡在了我面前。
还是白天那身白衫,只是夜晚的灯光下,他的周身硬是被拉出一圈光环,连着脸庞都熠熠生辉,这该死的逆光角度啊,竟还有几分要命的诱人。
“小丫头你跑什么,小爷能吃了你不成?”
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小爷说笑了,只是小爷你确实认错人了。”
“哦?”只见这家伙剑眉一挑,指着小桃子,“她可还是白天的样子。”
小桃子一副严重受创的表情,后面的长工更是一脸迷茫,不知所为。
“好吧,我认输。你想干嘛。”想我与桃子俩个人,却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愣生生把她也会被人记住的戏份儿给丢掉了。
“小女娃此言差矣,小爷只是想与小姐交个朋友。”
你怕不是有恋童癖吧?我只是一9岁小娃娃,你跟我交哪门子朋友?
“小爷高抬我了。若无他事,这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小姐莫要着急。”我怕不是遇上狗皮膏药了?他指着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又言,“小姐可看到了那云中楼?”
“昂?”
“小姐可想去那里看看?刚才见小姐望荷灯而遥遥,可想看看更远的地方?”
小桃子一听赶紧拉住我:“小姐,不可。”
但我确实有点儿心动……
“这端午灯会,通宵达旦灯火通明的,小姐还怕我会对你一个小娃娃如何不成?”
竟然还会使激将法,我看了看小桃子,她头摇的如拨浪鼓般,但我还未说什么,那男人便一把将我提起飞了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这里怎么人人都会飞啊!
他边飞还边不忘给小桃子传音:“一会儿便送你家小姐回来,你且在这里候着。”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底下好多人朝天上瞄!
“你带我去哪里啊!放我下来!”
“你确定吗?那我现在放手?”说着还换手威胁于我,我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这要是摔下去,可不得粉身碎骨!
任凭他把我带到了一处,偏偏就是刚才所说那云中楼!在这云中楼上看云梦湖,原来这么壮观啊。成片的荷灯映衬的湖面灯火通明,就连另一侧的天都,都格外美丽。
这洞庭湖边岳阳楼,云梦湖旁云中楼。想必这云中楼便是岳阳楼了。
可我们这状态实在不雅,这家伙竟将我提到了楼顶,所谓的上房揭瓦我也就差揭瓦了。
“如何?”他坐下来斜头问我,瞧这少年光景也就十七八岁。
我对此嗤之以鼻,我可没忘记我刚才是怎么被威胁的。
“你这小爷交朋友的手法也真是奇特。”
“小姐此言差矣,我也就只对小姐这般。”
我就呵呵呵了。我俩算下来这才是第二回碰面,我可不相信我有这般被人穷追猛打的魅力。
“说吧,到底为何寻我?”
“你这小娃还真是奇特?你以为为何?”
我猛翻白眼:“我自是能猜得出来,不就是想问我为何会知道那两株草的名字吗?至于这样拦街截人吗?”
“不错不错。”那少年一副欠扁样儿,“现在,我对你为何得知那草名已无什么兴趣,反而是你这小娃,小爷我生下来这么久,还从未碰到你这么有趣的娃娃。”
该不会真遇到变态了吧?
我不觉咽了口唾沫:“这位小爷,我才9岁,你要喜欢有趣的可以找个与你年纪相仿的。我还小不合适……”
谁知他竟开怀大笑:“哈哈哈……你以为我是想对你想做什么?你这瘦骨如柴的小丫头,怎么会如此污秽?难怪那些人也说你……哈哈哈……”
污秽?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我一二十五岁的女人,你这么撩拨我,还说我污秽?我忍住心里的怒火,告诉自己,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他,要忍。
“那请问小爷有何指教?”
那家伙一副观看稀有物种的模样:“指教不敢当,敢问小娃娃芳名?”
“一何。”我这不算骗人,我确实叫奈一何。一何。
“一何?无姓?也罢,看来小娃娃觉得与我亲近,所以给了乳名?”
我嘴角抽搐,你可真当自己是根葱。我笑道:“小爷你说笑了。既然已知晓我的名字,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那家伙头一点:“也可。”
于是便掐过我的腰起身,如今我对这飞也算是免疫了吧,竟然还能平淡的看着眼下的万千灯火,想这都是众人的心愿,便觉得这细微的烛光之火异常的通明与耀眼。
“一何妹妹……”一声妹妹叫的我差点儿没吐出来,“我叫文曲。”
文曲?你怎么不叫文曲星呢?
“不是文曲星哦。”
别吓我,难道又来一个会读心术的……不对不对,吴小爷说过,这读心术有bag,这家伙在飞,根本没可能看到我的眼睛。
“小爷你真会开玩笑。”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吗?”
果然是猜的……
我的离开吓坏了小桃子和长工,那家伙带我回去湖边时,小桃子哭得稀里哗啦的,长工急的直转圈圈。
见我回来,抓着我一番前后检查,哭着喊叫:“小姐小姐,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长工也是一副视死若归,对着那文曲摆出一副打架的样子,“你把我们家小姐怎么了?”
我安慰着桃子:“没事没事,他只是带我去看了风景。”
“小姐……呜呜呜……”
这场景真的是……一个大姑娘半蹲着趴在我肩上哭,那文曲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我拿眼瞪他,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他竟然一摊双手,与我何干的无辜表情。
长工见我确实无碍,赶紧把小桃子从我的小身板上拉开。
那文曲走过来,笑言:“一何妹妹,后会有期。”
说罢,便转身朝人群中走去。我心想我又不是疯子,何苦还要跟你后会有期呢?
想想明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应对,便让长工扶着小桃子,我们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