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想明白个中缘由,迟子衣在宴会上的各种暗示却已经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他知道了什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同她一样知晓了师父的某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从他暗暗隐晦地指使宫琛回宫王府开始,她便怀疑,他与她所知道的东西……怕是不相上下。只是……他是何时知晓的?
她突然想起今日她入宫后,迟子衣比她还晚了一个时辰才到……按理说她是在客栈内所有人入宫后才动身的……那么他怎么会比她还要晚……
她想起去见那女人时……难不成他跟踪了她?那么他……都知道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便被喊上去游戏……
她本就是个敏感的人,她清楚地感觉到那个謦公主的敌意,她喜欢宫琛,言语中对她的不尊重体现地格外强烈,也委实是个骄纵任性的性子,她懒得与她计较,不然她一个眼神也可以吓得她魂飞魄散。
她也望了迟子衣好几眼,很明显,他的目光中对她并无异样。
她故意拖延着时间,雕瓜时也格外的慢,她就像是手中的雕刀,每一笔都格外的有目的性,她割破了手掌,丝毫没有痛觉,她让鲜红的血顺着流线灌满刻痕……
等着她想要的消息。
还好,任何赐婚的消息都没有宣布,她等的消息便来了。
她心中冷笑,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除掉一个于宫琛而言,很重要的人……
这对于这个骄傲的少年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天朝皇帝安排她住在了皇宫,与她而言行动有些不便,为了探听王府动静,她早早锁了房门,然后着了夜行服,掏出面具重新仪容成她师父的样子,出了皇宫。
幸好她出的及时,远远便瞧见了欲赶往宫王府的迟子衣,她的武艺本就在他之上,她连他们的师父都杀的了,更何况是一个连师父都不如的师兄?她拿出准备好的北池国主的“家书”支走了迟子衣,也顺便套了他的话。她之所以火急火燎的出宫,也就是为了杜绝迟子衣说出什么话来。
所以一入幻月殿,便找了笔墨临摹了北池国君的字迹。要说她为何会写北池国君的字,这还得感谢教他们这几个学生写字的夫子,他们夫子引以为傲裱在墙上的众多题字都是出于北池国主之手,北池太子殿中有太多国主的字,聪慧如她,只觉得那字写得漂亮至极、苍劲有力,故而一直也在临描模仿,岂料如今竟然还派上了用途。
与她而言,真的是苍天也在助她。
迟子衣就算感到了北池知晓了这一切都是骗局了,那又如何?依照北池的国君的性子,就算听完了迟子衣的话,权衡利弊下来,也不会让迟子衣再返回天朝,毕竟……这个跟王妃之死有关的人,是从他们北池出来的……
她听闻那王妃临死之前对宫琛似乎说了什么……她怕是有谁知道了她冒充她师父的事情,又为了让事情更好的发展,也为了让所有人死无对证,更为了让宫琛痛上加痛,一蹶不振。
这个女人,又一手策划了自己的假死之事。
是啊,一个已经被人杀了的人,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这幕后的一环呢?
试想一下,一个男人同时丧失了两位至亲至爱之人,他会怎么办?要么废了,要么疯狂。
废了还好,没有如阎王一般的猛将。这个天朝也只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何以为惧?
疯狂?……就算他聪明机智,顺藤摸瓜查下去,查到了她的师父,那背后真正害死他母妃的那个天朝皇帝,还躲的了吗?那个皇帝,难道还会任由他查下去不成?
所以,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
而她要做的,便是在这个被拔了牙的老虎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等着她的利器成熟,伺机待发……
这些年,她一直都藏在宫里,原本想潜伏在安贵妃身边做个亲信,岂料这女人怕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事儿,在“莞映雪”死后,便让她以一个宫女的身份待在了这个骄横无礼的謦公主身边。
她知道她的能力,宫琛的每一任婚配之妻的死,也都是在她的命令下,拜她所赐……
她不断地观察着这个国家,直到宫琛再也不出现,暗暗地藏在宫王府的府衙里,做着一只她眼中的无骨之蛆。
她暗中书信的王父,说出自己的计划,在不断的憧憬中,得到她王父的支持,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当一切尘埃落定,便派人在天朝周边小国制造动乱,引发战争,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又上演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让天朝边境不断被骚扰,不断出现小规模暴乱。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宫王爷与其他将军顾及不暇,天朝突然又冒出了一个从未提上名的将军,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她只知道他直接受命于天朝皇帝,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就连那宫王妃一脉的也不曾知晓他的身份。
她曾经怀疑过此人便是宫琛,可却在这位冥尘将军正在战场上的时候,她怂恿那位公主去了宫王府,她亲自暗探了那尘木宅,那宫琛就在他的尘木宅里,活像一只颓废的老狗……
后来,她暂时安分了,一直到又一封旨意降下来,皇帝将九岁的奈相之女许配给了宫琛。这简直就是个笑话,一个九岁的孩子……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暗中派去奈相府的下人在跟那安贵妃姐妹俩碰面的时候,不小心被那孩子瞧见了。
是的,当年那个丫鬟桃子在安大娘子门口所听闻的东西,便是她们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都说有些妇人短浅,也确实如此。她们自然不知道那人的主子便是藏在宫里的莞映雪,她们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是这个人是她们安家在萧旱国的一支依靠,是可以提供给她们一切需求的一个组织,只要有他在,这天朝终会有朝一日成为她们安家的天下。当然,他需要什么,她们也会倾力协助,譬如如何让宫琛永无翻身之日。
自然,在她们的认知里,宫王妃之死全是拜此人所赐,她们以为,这个人也只是跟宫琛有血海深仇而已。他想要的,只是让其母死,让宫琛再也无夺权的资格。毕竟,她呈现给她们的只是,她是那萧旱国一位献颅的将军之后。而她的易容术之高超,岂是一般人可以瞧出来的?
对她来说,易成那李氏后人的样子,又有何难?
一笑倾人城再笑城已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