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朝之上,张临冲寻了个合时宜的时机,站出官列,低头朝周文王禀告道:“陛下,近日来,尚书院的官员们整理后宫妃位的位份表时,遇到了一件棘手事。”
他倒是也聪明,寻了这么个由头来开口。
周文王眸光微怔,问他,“何棘手事?”
张临冲身子往下一鞠,“自前皇后被贬谪后,这后宫的凤位就一直空着,位份表上的皇后名一直是空白的,这位份表添置不上,恐怕后面会惹出编排出乱的乱子来。”
他说得极为苦恼。
“后宫的凤位,是空了有一阵子了,总该要有人顶上的。”令妃审理御花园的案子已经过了好几日,他也正想着有人能在朝堂上开这个口,这样他才好将这件事办妥。
周文王假意思衬片刻,过了一会才开口问,“依张卿所言,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举荐给朕?”
这话顺得,让张临冲怔了一下,一切都在按着赵止洵昨日跟他说的走着,眉眼一扬,他低着头道:“臣瞧着,娴妃娘娘是个人选,她出身于贵阀门第,从小又受书香熏陶,处世之道是十分得体的。”
周文王满意地点点头,“张卿言之有理。”
“陛下,臣倒是觉得娴妃不是合适的人选。”谁知,周文王的话刚从嘴里说出来,回声还没从宣武殿中完全消散,司马修便开口阻拦了。
话锋之快,惹得朝中的好几位臣子都抬眼朝他看来,也包括赵止洵。
娴妃登上后位,似乎与他没有任何gān系,他为何要将麻烦往自个身上揽?
一瞬间,周文王的脸上变得有点难看,他挤出微笑问,“司马卿有更合适的人选?”
“二皇子为五珠亲王,四皇子为双珠亲王,若是让娴妃娘娘登上后位,这皇嗣排位表不也乱了吗?”
他说的振振有词,心里是没有挤兑张临冲的意思,可这话一说出来,倒有点像挤兑他的意思,让张临冲的脸上划过一阵诧异。
“可令妃娘娘出身卑微,如何能坐上这凤位?”张临冲出言驳他。
“张大人别急,下官只是按这二位皇子的位份来提出言论罢了,至于这后宫之位落到哪位娘娘的身上,臣想陛下自有定夺。”
这话说得巧妙,赵止洵沉了沉眉目。
本可以顺着张临冲的意思往下说,顺理成章将娴妃举荐上来的,可司马修一出来,这事想要再这么办便不顺了。
朝中的臣子皆窃窃私语,都在商榷到底是哪位娘娘上位比较合适,讨论了好半晌,也没给出个结果来。
朝堂上聒噪,周文王拧拧眉,只能让下面叽叽喳喳的臣子先退朝。
出到宫道外边,赵止洵才吩咐秦天,“去查一查,司马修与娴妃有何纠葛?”
秦天微微低首,“是。”
上马车前,他看一眼走往宫道尽头的司马修,眸中墨色流转,若是没纠葛,他不会横插一脚进来。
“王爷,下官尽力了。”自知事情没有办好,张临冲过来朝这人赔礼道歉。
赵止洵收回眸光来,朝他笑道:“无妨,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立后的事等陛下定夺即可。”
“是。”
张临冲朝他鞠一躬,方才离开。
收了佩玉,赵止洵掀开车帘进到车厢里。
周文王在龙椅上坐了半晌才站起身子,陆安开口问他,“陛下,可是要去御书房?”
“不了,今日去椒华宫。”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人有点憔悴。
“是。”
陆安搀着他,出了宣武殿。
娴妃伤到脚踝,已经休养得差不多,加之她会些医术,调养得还是不错的,周文王进去时,她正在院子中捡拾草药,十分认真。
“朕说怎么还没进来,便闻到了一阵药香,原是你在这捡拾晾晒。”他笑着和睦,走过去站到他跟前。
明晃晃的皇袍映照下来,娴妃才知道周文王人过来了,她急忙放下手里的草药,给他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绿珠和初月也跟在后面行礼。
“都起身吧。”
周文王抬了抬手。
三人听了,才抬起身子。
“陛下瞧着脸色不太好。”娴妃一见到他这张脸,便脱口而出。
“是有些难受,所以便过你这边来,让你替朕捏一捏。”周文王让她揽着,进了她的内殿。
绿珠和初月急忙将地上的草药收好,到宫门外守着。
“娴妃娘娘不愧是饱读医书,陛下已经有好几日未能好好入眠了。”陆安心里欣慰,便跟在后面夸了一嘴。
“本宫也只是略读过几分医书,算不得有什么高明的医术,陆公公过奖了。”娴妃一边给周文王铺软垫,一边回他的话。
陆安也笑着,守在这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