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住口不说,等刘琰回来,一起吃过午饭,太后才问刘琰:“他们问了吗?”
问什么?许京华糊涂。
“问了。”刘琰却很清楚似的,“每个人都问了一遍。”
太后笑了笑:“只问一遍,还算不错。”
“因为孙儿说,是父皇命孙儿出门办事的,没有圣命,孙儿不敢多说。”
太后有点惊讶,刘琰看得清楚,便笑着看一眼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许京华:“娘娘是不是觉得,不像我的作风?我跟京华学的。”
许京华更疑惑了:“跟我学了什么?你们说的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跟你学耍赖啊。我这些天不在,二弟他们好奇我去哪了,但你偷偷跑了这事,又不能告诉他们……”
“原来别人不知道吗?”许京华惊讶地看向太后。
“这事叫旁人知道了,只会大作文章,再说同他们又没有gān系,不必嚷得尽人皆知。”刘琰道。
太后点点头,嘱咐许京华:“你记得这事不要同旁人说,宋先生是我给你请回来做老师的,昨日你叔父和琰儿,只是陪你出城去接而已。”
“哦,是,我知道了。可是大殿下这么多天不在宫里,难道没人会问吗?”
刘琰喝一口茶,十分淡定地说:“除非他们敢去问皇上。”
许京华举起大拇指:“说得好!但这不叫耍赖,叫智取。”
刘琰:“……”
她学得还挺快!
许姑娘擅长现学现卖,到见真章学写字时,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笔也太软了,就不能做得硬一点儿吗?我都不知道落到纸上了没有。”她握着笔,嘀嘀咕咕抱怨。
“多写一写就知道了。”刘先生坐在对面,稳如泰山,“你先坐好,别歪歪扭扭的,像我这样,挺直腰板,头不用垂下去。手别像拿筷子似的,你是要吃墨吗?”
“说好了不骂人的!”
“这叫骂人吗?我就让你写个‘一’字,有那么难吗?”
许京华看一眼纸上自己画的蚯蚓,“我直接把这个给皇上看,你说他是会打你,还是打我?”
刘琰伸头一看,脸都黑了:“你做梦!给我重写!”
“……”
小内侍杨静把画了蚯蚓的纸拿走,换了一张新的,许京华嘀咕:“我觉得不用làng费纸,我先可一张祸祸吧。”她小心翼翼,一笔慢慢画下去,这次没有弯曲的蚯蚓,只有一道掉漆的宽门闩。
许京华略尴尬,瞄一眼杨静,“对了,你怎么没带着杨静出门?钱公公是回皇上那边了吗?”
刘琰正在写字的手一顿,“杨静年纪太小了,父皇不放心,钱永芳养伤呢,好了就来我身边伺候。”
“养什么伤?”
“那顿板子总得有人挨。”
许京华震惊:“什、什么?钱公公替你挨打了?”
杨静看自家殿下脸色不好看,忙小声解释:“皇上遣钱公公伺候殿下出行,钱公公却没劝谏殿下,皇上生气,本就是要打的。”
刘琰抬眸看见许京华像是吓着了,顺势劝道:“侍从有侍从的职责,没服侍好主人,出了岔子,难免受罚。你以后也别想着自己一人,想怎样就怎样了,你跑一次,赵嬷嬷晚节不保也便罢了,翠娥……”
“你等等!赵嬷嬷和翠娥怎么了?也挨打了吗?”许京华急了,“我在这儿没看见她们,还以为她们在外面府里……”
“你先别急,没有挨打,但是赵嬷嬷愧对娘娘,告老回家了。翠娥,娘娘知道不是她的过错,没罚她,让她留在许府等你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呢?”
“你这不是回来了么?我同你说这些,不是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贴身服侍我们的人,生死荣rǔ都系在我们身上。别总想着你是一个人。”
许京华发了会儿呆,回过神以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我是真不知道。但你当初那么做,不是明知钱公公会挨打还……”
“你以为他自己不知道么?”刘琰在自己书房里,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说道,“他这是向我投诚,不然我怎么会放心让他服侍?”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说到这儿,许京华憋在心里的问题,就忍不住要问了,“那你为啥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还装。你跟我说,你给叔父和京里都送信,说你送我北上了,结果回来以后,个个长辈问罪,说的都是你只写信说找到我、即刻带我回来。”
“我要是写信说实话,你猜五叔会不会去抓我们?”
“我问的是,你跟我怎么不说实话?”
刘琰放下笔,他有很多借口,比如说了实话、许京华可能还会偷跑之类的,但他忽然觉得很累,不想再找借口去掩饰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