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幅画的风波

  第二百三十一章一幅画的风波

  “娘,文妈妈照顾嫂子也有些日子了,对嫂子的习惯爱好刚刚熟悉,你就要换人,再换了新的来,还得从新适应,根本不划算。”宋熙姣一脸无奈,安慰宋母道。

  张氏很喜欢文婆子,见宋母竟然要换掉她,也忙不迭的帮说好话:“文妈妈干活利落,又有眼力见,干活勤快,从来不懒散的。再说,有我盯着,她也懒散不起来,娘,你就别横挑竖拣了。”

  宋母见她们俩总是合起伙来对付自己,脸又耷拉了下去。

  其实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别人家的母亲,都是当家的一样,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老母亲做主。底下的女儿媳妇子,每天晨昏定省,对老母亲恭敬的不得了。

  可她们家呢?

  倒是完全相反了!

  做女儿的,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做媳妇的,也从不来给她请安问好,她在这个家里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以前没这个条件也就算了,如今她也住上了大院子,身边也有了婆子伺候,和大户人家的老母亲也没什么区别了,心里难免就要和别人家攀比。

  偏偏宋熙姣大事儿小事儿都不爱和她商量,总是自己做主,就是偶尔问问她的想法,只要不合心意,立刻就全盘否定。

  这叫她哪里还能使出半点做母亲的威风和架子?

  根本就是家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但她又知道,在这个家,宋渊寒张氏是从前虐待过她的,她并不敢十分摆架子。宋熙姣,又是被她亏待过的,她更不好意思逞威风,这才上不上下不下,总是自己别扭自己。

  这一番复杂的心思,别人哪能理解的了?

  眼见她脾气不顺,宋熙姣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干脆起身说有事要忙,偷偷溜回了自己的卧房。

  宋熙姣一走,气氛更加尴尬了,张氏和宋母自分开之后就极少见面,哪有什么话好说?相顾无言的默默坐了会子,便以身子不适为由,也离开了。

  她们两个一走,宋渊寒和仲淳自然不会多留,而栗子和憨子,早就跑到院子里捉蛐蛐去了!

  不大会儿功夫,屋里头只剩下宋母一个人,左右无人陪着,憋的脸色更加难看。

  宋熙姣回到卧房,便懒洋洋的躺到床上去,要睡不睡的。

  仲淳跟着进房,靠在床帷上看着她笑。

  “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女子的卧房,是你说进就能进的吗?”

  仲淳好笑道:“别人的我进不得,你的也不能进吗?”

  “当然不行,咱们还没正式成亲,就得保持距离。”

  闻言,仲淳干脆坐到床边,往宋熙姣身边一躺,脸上挂着一抹邪气肆意的笑,勾着嘴角问:“哦?什么距离?”

  “大白天的就耍流氓!”宋熙姣被他这个模样勾的心里一动,急忙朝他做个鬼脸,以掩饰自己乱跳的小心脏,正想转移话题,就听见门口响起一阵砰砰砰的脚步声。

  是栗子!

  宋熙姣赶忙朝仲淳使个眼色,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模样。

  仲淳好笑,但知道拿这个打趣她,她一定会着恼,只好闭紧嘴巴,站起身来。

  他刚刚起身,栗子就冲了进来,嘴里喊着:“娘亲,我抓了一条小蛇,让我装在罐子里了。”

  “蛇?”宋熙姣猛地坐起身来,既见栗子怀里抱着个不大的罐子,正往她床边走,“啊!你别过来!仲淳!”

  仲淳见宋熙姣是当真害怕,便抓住栗子的肩膀道:“别吓着你娘亲,跟我来,正好,也是时候给你立立规矩了。”

  从前住老房子,不过几间泥土坯,家中贫寒,许多规矩仲淳懒得讲,也懒得立。

  俗话说,仓廪实而知荣辱。

  现在他们也算是有门有户了,许多事情便不能再像从前那么随便。

  他把栗子叫进书房,好好的跟他讲了讲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道理,便是学堂里的朱老先生也不曾讲过的,因此栗子听的如痴如醉,乐此不疲。

  及至到了最后,仲淳都讲乏了,栗子仍是缠着他讲个没完没了。

  “这些礼节倒在其次,最紧要的一点,栗子,你必须得牢牢记住,就是不能拿虫蛇吓唬你娘亲,她胆子小,万一被吓到,连觉都睡不好,明白吗?”

  栗子乖巧的点头,却有些不明白的问:“爹爹,虫子和小蛇那么可爱,又不会咬人,娘亲为什么要害怕?”

  仲淳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道:“女子都怕。”

  翌日,宋熙姣一到竹纸场,就收到了好些乔迁贺礼。

  除了与她相熟的胡阙和凌子清,还有一些和她合作过的书生,甚至连宋咏旭、普济寺的梦云大师都派人送了礼来。

  这些贺礼大多都很普通,不是绫罗绸缎就是茶饼,说的过去,但没什么新意。其中最让宋熙姣欢喜的,是梦云大师送的一尊小佛像和凌子清送来的一幅画。

  佛像是梦云大师亲手雕刻的,刻的是一樽送子观音,宋熙姣不认识送子观音,只觉得这菩萨被雕的活灵活现,便放在卧房里,日日参详。

  后来宋母看到了,喜不自禁,拉着宋熙姣的手直夸她懂事了,夸的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凌子清送的那幅画,她则是裱好之后,直接挂到了前院的厅堂。

  这里是客人迎来往送的地方,挂上一幅凌子清的画,既能显示院子主人的品味,又能衬托院子的尊贵,说是蓬荜生辉也不为过。

  这是一幅写意的山水画,看的出来,凌子清画的很用心。

  山谷间流下来几道清泉,汇到地上形成一条小河,河面上泛着一叶小舟,岸边许多乱石杂草,看起来既清雅又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即便不懂画如她、如张氏,一到这幅画跟前,总忍不住要抬头欣赏半天。

  起初仲淳并没有把这幅画放在心上,几天后,他忽然发现这幅画的落款居然是凌子清,脸就黑了一层。

  又过了几天,他又发现这幅画的角落里还画着一对男女。男的白衣胜雪,女的发髻样式简单,只插着一根发簪,站在那男子身边,轻灵的摆动,像只闲不下来的小雀儿。

  这画的分明是凌子清和宋熙姣!

  于是,脸又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