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几个身子结实的嬷嬷便上来扭了文蕊,这架势,便是非她不可了。
文蕊被惹怒了,她的性子素来忍不了任何欺负,抬起脚就踢在了典狱嬷嬷腿肚子上,叫嚣着:“放开我!你们这些老东西!”
典狱嬷嬷当差这么久,还没见到过这么横的犯人,竟然敢对她动手,小腿又痛又麻,一时间愣住了。
文蕊狠狠往典狱嬷嬷脸上唾了一口唾沫,转眼又看着架着她的两个嬷嬷,“我呸,什么脏手就敢往我身上摸,等陛下放我出去,我当了娘娘,叫你们几个都不得好死!”
典狱嬷嬷回过神来,怒发冲冠,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文蕊脸上,“贱蹄子,进了暴室的人,还指望着出去做娘娘,真是异想天开!”
文蕊在口中舔了舔被打的面颊,怒极反笑,“我今天就跟你拼了,你这个老货!”说着强行挣开两个人的控制,猱身上去扑打典狱嬷嬷,典狱嬷嬷一时不防,被她踢到了好几脚。
云姝去拉扯,可文蕊像是发了疯,怎么也拉不住。
旁边房间的人听见动静,一个个的都挤在门口张望,迫不及待来看热闹。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典狱嬷嬷眼见着文蕊张牙舞爪地还要上前,瞄准她胸口就是一脚,将她瞬间撂在了地上。她拍了拍手,不屑地看着滚倒在地的文蕊,“跟老娘斗,你算哪根葱?”
文蕊一开始只觉得皮肉钝痛,在地上缓过一阵,痛楚稍减,爬起来正要再战,却觉得小腹深处有种异样而尖锐的疼痛隐隐露出眉目,她身子一凛,捂住了肚子往后退了两步。
云姝扶住她,“你怎么了?”
文蕊顺着云姝的身子渐渐滑倒在地,脸上冒出冷汗,“好疼……我肚子好疼……”
云姝方才看得真切,那一脚虽然踢在了胸口,可力气十足,文蕊重重摔在地上,暴室条件恶劣,她的胎本就孱弱不稳,这一跤下去,必是大动胎气。
她为文蕊诊脉,故作惊讶之态,“天呐,你怀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句话把在场的人都说的愣住了,几个嬷嬷面面相觑,暴室里都是女囚犯,怎么会怀孕?
文蕊捂着肚子,盯着云姝问:“你说真的?我肚子里的,是龙胎!”
刚一说完,就觉得大腿间有一点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伸手一摸,眼见指尖深红,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哀求道:“云姝,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云姝取出陶严拿来的止血丸给她服下,又将那天拔回来做成粉末的吓唬草叫她吞服,“先尽力止血安胎吧。”
将文蕊扶回床上,云姝对典狱嬷嬷道:“她除夕确实伺候过皇上,照月份看是龙种无疑,嬷嬷还是请太医来诊治,若是龙胎折损了,怕是整个暴室都脱不了干系。”
典狱嬷嬷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暴室里死个一两个人有什么要紧,她今天若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能连累谁呢?
云姝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低声道:“她有句话说得对,她是伺候过皇帝的人,若是陛下哪天想起她来要把她领出去,嬷嬷拿什么交差?”
她看一眼门外看热闹的,“一旦查起来,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听到了,怕是实在不好交代。”
典狱嬷嬷十分犹豫。
云姝说:“若嬷嬷能将此事上报掖庭令,请掖庭令找太医来为文蕊安稳龙胎,文蕊保证往后好生报答嬷嬷大恩。”
她捏一把文蕊的手,幸而文蕊此时还是拎得清的,连连称是,做了十足的保证。
典狱嬷嬷一合计,还是冲出去找掖庭令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掖庭令孙吉便带着太医来了,太医完全肯定了云姝之前说的话,也正式证实了文蕊腹中,确实怀了龙胎,忙将带来的安胎药给她服下。
太医说:“万幸,还好我来之前,便有人为她固气保胎,否则这么长时间,怕是龙嗣不保啊!”
孙吉忙派人通知含元殿,回来的消息说,姜忠良公公叫赶紧带了人去面圣,一来一往耽搁的时间,文蕊的血已经止住,腹痛也缓解了很多。
孙吉带着云姝与文蕊到含元殿时,恰好遇到陶严和徐贵嫔也过来了,陶严有些讶异,“你怎么来这里了?”
徐贵嫔眼见文蕊虽然面色苍白,但喜滋滋的,愕然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文蕊骄傲的别过脑袋,不屑再看旧主。
云姝只道:“说来话长。”
陶严笑笑,“正好,事情刚刚查清楚,我正要向陛下回禀。”
云姝见徐贵嫔身后跟着的不是檀儿,而是小丫鬟锦心,疑惑道:“怎么不见檀儿?”
徐贵嫔摇摇头,“下午便不知去了哪里,找都找不到人了。”
今晚恰好皇帝叫皇后与安贵妃一道前来赏画,刚用过晚膳便听见这般重磅的消息,便也陪着皇帝一道坐在了正殿。
文蕊一见皇帝,马上跪下膝行上前,喜滋滋地看着皇帝,“陛下,奴婢文蕊拜见陛下,奴婢有了身孕,是龙种啊!”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徐贵嫔几乎是听得傻眼了,自己宫里的人,小全子也好,文蕊也好,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厚颜无耻吃里扒外?
安贵妃莫名其妙地与明湘对视一眼,又去看皇后,这除夕夜皇帝不陪皇帝临幸宫女的事情,打的可是她中宫的脸。
当日文蕊元宵在宫道冲撞圣驾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总当是即便皇帝一时兴起临幸了,也会叫不留的,否则怎会任由她被丢进暴室呢?
太医也上前回禀,确定了文蕊的说法属实,按照月份这孩子必然是龙种。
皇后端庄地坐在皇帝身边,丝毫不以此事为忤,反而笑着说:“既是如此,龙胎不可亏待,确实该给文蕊一个名分,陛下。”
皇帝倒是看不出喜怒,转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沉默了良久,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对姜忠良说:“既如此,传旨,这个……”他指着堂下跪着的人,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听清,随意地说,“册个美人,你找个地方给她安排了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