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在第二天上午醒来,胸口已经松快不少,手臂上的伤口敷了药,也在慢慢愈合,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徐贵嫔走进耳房探望,见她坐起了身子,欣喜地坐到她身边嘘寒问暖。
云姝感动地说:“奴婢没有大碍了,叫贵嫔担心了,下午便能到您身边当差。”
徐贵嫔连声回绝,“不不不,太医叮嘱了,你要好生休养几日才能彻底好,万不可劳累了落下病根,否则跟上了身子,那可是折磨一辈子的,至少再休息个四五日。”
见徐贵嫔如此好意,云姝再拒绝,便是不识好歹了,只好答应下来。
休息的几日,云姝清晰地发现檀儿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常常用眼角瞥着自己,鼻子也时不时发出“嗤”的声音。
檀儿此时正正坐在床上洗脚,见云姝倒掉洗漱的水进屋,便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擦脚一边说:“你醒了也有几天了,我看你生龙活虎的,应该不影响当差吧?”
身体是本钱,云姝还有大事未做,不敢弄垮自己的身子,便依太医之言休养,可她也知道自己这几日的休养,徐贵嫔近身的事情便都落到了檀儿头上,尤其是夜里守夜,确实难为她了,因而檀儿明里暗里的讥讽云姝便也默默忍下。
“我已经大好了,这几日贵嫔身边,麻烦你了。”云姝拿出安贵妃赏赐的一只玉镯送给檀儿,“也有劳你照顾我,这是谢你的。”
檀儿扭捏着收下,对着烛火仔细看那玉的成色,只见碧绿通透,上上品质,忙塞进了衣襟,“那今晚的值夜?我都连着好几天了,你如果身子还不行的话……”
云姝打断檀儿的话,“既然大好了,自然是我去,这几日你替我值的夜,我下来都还上,必不会叫你白白受累的。”
檀儿心满意足地躺在炕上,又拿出碧玉镯子欣赏,真是好东西,往后到了凤仪殿,肯定赏赐更多。
云姝走近寝殿,隔着素纱屏风,便见徐贵嫔斜倚熏笼,对着烛火做着手里的女红。
听见进门的响动,她才放下东西抬头,“云姝,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你好生休养吗?”
“无碍了,我现在身子挺爽快,赶着便来值夜。老是让檀儿顶我的班,人家也不高兴。”
徐贵嫔拉着云姝在身边坐下,比起新来的这一波奴才,她自是与相伴七年,在灼华殿最冷清时也不言离弃的云姝要亲近百倍。
“还是喜欢你在我身边。”徐贵嫔握着云姝的手,“今天中午你午睡时,高太医也回宫了,一回宫便急着来看你,亲自给你把过脉,才算安了心。”
高太医回来了?
云姝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未动声色,似是家常谈话般问:“师傅回宫了,那越归侯世子如何了?”
徐贵嫔哀怨地叹气,“言诚这孩子,如今的性子我真是摸不透,下手也太重了些,制服了也便罢了,这下弄得人家去了半条命,高太医拼尽一身医术才算把人救了回来,可到现在李枫也没醒过来,往后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云姝隐下笑意,真是自作自受。
“越归侯可有向陛下哭诉?”
“他怎么不想?敢怒不敢言罢了,他若敢说,大齐的言官们立马会给他扣上刺杀皇子的罪名,他原本就诚惶诚恐,哪敢经受这些。”徐贵嫔的眼眸渐渐垂下,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颇有几分涩然,“而且陛下为着六皇子坠马之事,一直守在安贵妃的仙居殿,也没空听越归侯聒噪。”
徐贵嫔虽然安于灼华殿的清净少人,心中却仍然渴望得到皇帝的关怀,这是一个寻常宫妃最平凡的渴望,可当年之错已经铸成,他与皇帝之间的芥蒂,也永无打开的可能了。
云姝转移话题,“六皇子的马发疯之事,我记得陛下让掖庭令孙吉彻查了。”
“暂时还没有个说法,我估计就是春日里发了性子,意外伤了言睿。”徐贵嫔笑容和善,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反而说,“倒是那日,你可还记得你晕倒之后,怎么回的灼华殿吗?”
云姝没有知觉,只知道自己本来想骗一骗陶严,结果真的昏了过去,真是叫人头大。
“是陶严抱你回来的。”
云姝一惊,偏了偏脑袋,朝着徐贵嫔睁大了眼睛。
“是真的,我没骗你。”徐贵嫔温柔地安抚错愕的云姝,俨然是个关心小辈的慈爱长辈,“眼下没有外人,你便同我说句实话,这次陶严回京你们重逢,比起以前少不更事,可有些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