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老骨头
云心幽和苏氏在太师府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这头皇帝却在养心殿中，摆起了棋局，被叫来下棋的是他的心腹，此刻二人盯着期盼屏息凝视。
“这子走的不好。”
皇帝身手捻起一颗黑子，意有所指的笑着说。心腹在一侧见状垂首迎合。
“自然，论谋略谁也不是陛下的对手。”
闻言，皇帝拎着棋子的手一顿，他今日倒不是心血来潮找人来下棋。从很久以前皇帝就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个儿子，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实则只怕恨不得明天就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取而代之。
因此，皇帝从来不对什么父子亲情抱有期望。他一直在谨慎的筹谋，用谁来牵制谁，如何削弱他们的力量，如何让他们自相残杀，都是皇帝一早算计好的。傅宸煜虽然颇有才干，皇后也虎视眈眈，可是他本人似乎对皇位的意思不大。
傅卓言则全然不一样，他的母妃出身不高，没有人脉威望，一直忍辱负重暗自筹谋。皇帝看在眼里，却也知道此人小心谨慎，不会弄出什么大乱子来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下看来，傅卓言，也耐不住性子了。皇帝是清楚自己儿子的能耐的，倘若傅卓言无意，苏氏是逼迫不了他的。眼下他认下被算计，顺势将太师傅收入囊中，只怕不日就要有大动作。
“爱卿，你觉得，朕的几个儿子如何？”
“微臣不敢妄议皇子，却知道这天地下的事情，终究还是陛下说了算。”
二人说着话，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皇帝明白，傅卓言的野心之大，不是只想收拢太师府，只怕连云右丞也在他的目标之内。云右丞皇帝到不怎么担心，倒不是二人君臣情谊如何深重，不过是皇帝拿得准云右丞的性子，知道此人只会忠于帝位。
苏氏带着云心幽住进太师府时日不短，眼看着明日就要纳彩，苏氏也不想被人看了笑话，有些不情不愿的带着云心幽回了丞相府。云心幽将要嫁给傅卓言一事云右丞也略有耳闻，心里一直都是不怎么赞同的。因而苏氏一带云心幽回了丞相府，云右丞就特意给二人递过话来。
“明日就是纳彩了，傅卓言此人不可托付，反悔还来得及。”
云心幽满心满眼都想着做皇后的美梦，却被亲生父亲兜头一盆凉水，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苏氏听在耳朵里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她本就对那日云右丞向云倾月认错颇有微词，眼下心幽好容易有了去处，他又出来阻挠，当即变了脸色。
“云倾月是你女儿，心幽便不是了吗？你就这般瞧不得她嫁得好？”
苏氏说话毫不客气句句带刺儿，云右丞本是好意提醒，不想被曲解至此，一时间有些语塞，只是摇头叹气。看着父亲并不反驳，云心幽还以为云右丞当真如苏氏所言一般偏袒云倾月，眼圈一红，哭闹起来。
“父亲，我自小在您身前长大，却不知道您原来从未将女儿放在心上过！”
面对云心幽的指责，云右丞的面色一顿，旋即也是胸中颇痛。他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扫兴的话，不是因为瞧不得云心幽好，正相反，他是怕云心幽糊里糊涂的被卷入什么派系争斗里去，叫人家当枪使都不自知。
“心幽，那傅卓言看着老实，实则是个不安分的，你跟着他，只怕难免受苦啊！”
情急之下，云右丞只得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傅卓言诡谲不定，云右丞一早便看出，此人分明是为臣之相，却有为君之心。眼下他答应迎娶云心幽怕也不过是为了拉拢太师府的手段，届时一旦出事，傅卓言必定能毫不犹豫的舍弃云心幽。与这样的人同床共枕，只怕是夜里都不得安寐。
这是云右丞的考量，听在云心幽和苏氏耳朵里却全然变了味儿，他二人与云右丞不同，皆是野心勃勃之人，正是看中了傅卓言有称帝的心思才更属意几分，眼下几人说不到一处去，自然话不投机半句多。
“傅卓言若是一朝为帝，心幽便是皇后，无上尊贵，有何不妥！我瞧你就是生怕心幽嫁的比那个野种好！”
话赶话的，苏氏吐出的词句越发恶毒，她本来就对云倾月很是不喜，眼下更是挑拣着难听的词汇谩骂。云右丞好心被当驴肝肺，和母女二人分辨两句，最终发觉这二人无药可救，只得叹了口气离开。
竖日，傅卓言亲自到丞相府纳彩。他贵为皇子，按理说不过是纳个侧妃，实在不必要亲自前来。然而傅卓言打定主意要拉拢云右丞自然分外热络些，这厢傅卓言一进门，苏氏便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
“五皇子来了啊。”
面对自己未来的岳母，傅卓言还是十分客气的，当即含笑拱手。云右丞心中千百个不乐意，却还得守着规矩来迎接傅卓言。审视的目光在后者身上逡巡了几次，云右丞的心中又是一阵叹气。
尽管傅卓言伪装的很好，云右丞还是能看出来此人的狼子野心。此番傅卓言前来本就是为了讨好云右丞，眼下正主出来，忙不迭几步跨过去，俯下身子拱手行礼，十足的低姿态。
傅卓言身为五皇子，倘若哪位大臣被他这样礼遇，自然少不了要中意几分。傅卓言也是捏中这一点，十分的会做面子功夫，然而云右丞却并不吃这套，见状神色如常，也是十分恭敬的回礼，而后公式化的寒暄了两句。
“五皇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傅卓言碰了壁，虽然心中暗骂，却不能表现在脸上。即刻弯起嘴角笑的亲近又恳切，甚至还不忘拍云右丞两句马屁。
“哪里哪里，右丞为国操劳，我等怎么敢言辛苦。”
这话是明明白白的讨好了，然而云右丞依旧不接话，打太极一般圆了过去。傅卓言又递了几次话头，云右丞都不买账，气的傅卓言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云右丞是难啃的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