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个中缘由
朝中大臣们起了疑心，傅卓言少不得要安抚一二。这头慕纤尘在城外又正好对上了如今漩涡中心的齐峰河，事情霎时复杂起来。
“齐大人？”
慕纤尘止住了脚步，眸光探寻的看向傅宸煜，似乎想瞧出他的意思。齐峰河自然认得慕纤尘，拱了拱手，晒然道。
“让慕亲王见笑，下官与摄政王政见不合，为避难将妻儿送出，恰巧遇见了七皇子。”
齐峰河话语间的诚恳不似假的，慕纤尘的防备却未尽数放下，直到傅宸煜瞧着他绽开一个笑容。
“那日我潜进城中，乔装成护卫打探消息，正巧遇上齐大人，大人且进来说话吧。”
傅宸煜同慕纤尘之间的笃信和默契还是一如既往，前者两三句话，后者便放心将人让进了屋内。
此处是二人在城外的据点，虽然说不上奢华，却也雅致，桌上摆着一套紫砂的茶具，慕纤尘从善如流的取出碧潭飘雪给齐峰河斟了一壶。
亲王斟茶，这样的殊荣齐峰河从未领受过，当即便要谢恩，却被傅宸煜含笑止住了。
“眼下并非朝堂之上，大人不必如此拘礼，随意即可。”
反应过来自己将朝堂之上的习惯带进了屋中，齐峰河伸手揩了揩额角的汗，眸光歉然。
“实在是，二位皆是身份尊贵之人，下官惶恐不已。”
此刻慕纤尘也算瞧出来这位齐大人不似探子细作，后者在京中这么些时日，对于朝中之事必定比他与傅宸煜清楚，当即放缓了唇角。
“大人适才说，同摄政王不睦，是怎么一回事？”
慕纤尘将话头引到了正事上，齐峰河也收起了寒暄的意思，重重点了几下头，叹息之意比方才更重。
“陛下病重，五皇子监国，我等言官自然少不得出言劝谏，以免五殿下错了主意。”
这原本没什么不对，言官御史，向来就是起劝谏的作用，齐峰河更是出了名的快人快语。原先皇帝主政的时候便是如此。
“下官不敢腆居其位，与同僚们一并向五殿下进言。谁知，谁知没有两日的功夫那些同僚们竟纷纷不见了踪影，似人间蒸发一般。”
这位言官说到最后，眸间已经有了些怒意。傅宸煜慕纤尘在一侧旁听，也觉得此事蹊跷极了，想必是傅卓言刚刚握紧权柄，容不得旁人置喙，因而才将这些弹劾他的官员悄悄做掉了。
“面对此等威势，大人却没有安于自保，实在令人钦佩。”
傅宸煜适时的夸赞了两句，拱手说道。想来这位齐大人眼见着同僚销声匿迹，却不甘就此偃旗息鼓，抱着必死的绝意上书，而后便着手将妻儿迁出京中。
齐峰河闻言面上没有什么傲然之色，反倒平白填了两份愧疚，似乎觉得自己此举太过托大。
“哎，七皇子莫要说了，什么钦佩，害的一家老小落入如此境地，终归是下官的不是。”
眼瞧着齐峰河开始自怨自艾起来，慕纤尘也忍不住规劝他两句，这样的良臣朝中本就不多，若再让他寒了心，更是举国无人了。
“那日我原打算混在运送泔水的马车中出城，奈何戒严，寸步难行，恰巧遇上了乔装的七皇子。殿下借职务之便将我放出，这才换的一家平安，如今想来，当真的令人后怕。”
齐峰河言简意赅的将当日之事和盘托出，慕纤尘闻言心中也是有一丝庆幸。好在那日傅宸煜乔庄救下了齐峰河，否则他二人今日也无法从齐大人处得到城中的消息了。
“二位如今带着大军驻扎在此，想来是心中有所筹谋，下官愿助二位一臂之力。”
齐峰河为人通灵一点就透，省了傅宸煜不少功夫，当即点了点头，微笑颔首，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安抚人心的力量。
“大人明察，我二人的确是有所筹谋，只是眼下不知陛下的情状，不敢擅动。”
尽管慕纤尘在城中有洛溪做内应，二人也不时进入城中打探消息。然而傅卓言小心谨慎，一直将皇帝的情状封锁，对外只称病重，别的一概不说。
说道皇帝的情状，齐峰河可有话说了，他四下瞧了一遍周围，凑近二人小声说道。
“陛下的生死被摄政王牢牢把控，我等一概不知，如今的皇帝寝宫，除了摄政王和太医，无人可入。”
此话一出，傅卓言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让旁人探视，说得好听些是将养，实则就是把控和监视。
如此一来，皇帝还能否醒来，如何醒来，都是傅卓言一人说了算。依照眼下的情势，只怕后者是就这么打算让皇帝永远睡下去了，朝中无人监国，届时除了他，无人能登皇位。
慕纤尘想到此处漏出一抹冷笑，暗道不愧是皇帝的儿子，这份阴毒和六亲不认都如出一辙。紧接着，齐峰河更是将朝中之事尽数说了出来，包括何人对傅卓言之举不满，何人是一心一意的五皇子党都无一遗漏。
“听大人的意思，陛下如今的情况十分危急了？”
傅宸煜思忖片刻抛出话头，齐峰河闻言神色凝淡，缓缓点头，而后又给了二人一个十分有用的消息。
“下官出逃之时，曾经听闻近日摄政王便要举办祭天大典，以平民愤。”
齐峰河话说的郑重，慕纤尘听在耳中，嘲讽一笑，墨瞳中的幽芒毫不掩饰迸射而出。
“向来是近日铲除异己的动作大了些，那些个墙头草也不好置身事外了。”
这头慕纤尘话音刚落，傅宸煜便递了个眼神过来，二人默契十足，即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微微颔首。
“纤尘，要想攻入京中，这便是最好机会。”
慕纤尘闻言但笑不语，只是那翘起的唇角已经十分明显的表明了他的意图，二人又是一通商议，最终将齐峰河安顿在不远处的民居，由慕家军亲自照拂，以防傅卓言的人摸过来将他暗杀。
送走了齐峰河，傅宸煜的面容在灯火下显得棱角分明，慕纤尘把玩着手中的小茶杯，抬眸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隐忍多日，总算能出手了，七殿下心境如何啊？”
“心境？自然是同你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