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二人之言

  第274章二人之言

  云倾月从皇后宫中出来,面颊微红,显然是被人掌掴所致。她怀着身孕,一路上走的十分艰难,待步至宫苑外,已是狼狈不堪。这头她将将回到百竹园,便有两人迎了上来。

  此二人一老一少,一人是云倾月的婢女琉莹,另一人则是百竹园的管事林嬷嬷。云倾月面色颓丧的推开门,这二人皆是十分担心。

  “怎的去了这么久,皇后必定为难您了吧?”

  林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一瞧见云倾月的面颊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委,眸间带这些叹然,连忙扶着云倾月坐好,更是十分熟稔的支派着下人安排一应事务。

  “琉莹,去膳房取些煮鸡蛋来,给亲王妃消肿。”

  琉莹这丫头年纪小些,瞧着总是怯生生的模样,云倾月素日待她不错,眼下亲王妃受伤,琉莹心中也是十分难过,闻言连忙应下去膳房取了白煮蛋过来。

  “皇后也太过跋扈了,亲王妃怀着身孕,怎能如此啊。”

  琉莹端着盘盘碗碗进来,小声嘀咕着。林嬷嬷一头用手捻着煮鸡蛋给云倾月滚脸,就听得后者一阵苦笑,压低了声音喉间发紧的模样。

  “罢了,我素日同皇后不合,如今她抓住机会,必定是要为难我的。”

  云倾月摁住了林嬷嬷的手叹然,后者见状眼底漫过两分尖锐的痛楚。云倾月调整了一下姿势,端起琉莹送来的汤药服下,一抿嘴。

  “今日是她势盛,我无可奈何,此仇来日再报也不迟。”

  话里话外都是狠毒了皇后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倾月当真在皇后宫中受了什么大气,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她与皇后联手演的一出戏码。

  二人不睦已久,如今乍然联手,外界必定怀疑,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将“亲王妃与皇后不合”一事夸大,如此一来二人更能听得到两方不同的消息。

  云倾月的算计不可谓不高明,此计是她受罪,皇后自然并无异议。说不准,还在心中大呼过瘾呢。云倾月的心头划过这一念头,晒然一笑。

  时移世易,彼时的她,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心甘情愿在皇后宫中受辱的一天,只得道一句世事无常罢了。

  林嬷嬷听闻云倾月的意思,也动起了脑筋,琉莹虽然没什么动静,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三人心思各异,面上一派和乐融融的模样。是夜,傅卓言依旧照例来了百竹园过问其中事宜。

  林嬷嬷作为百竹园的掌事宫女,自然是头一个受问的,傅卓言负手而立,面容瞧不出喜怒,淡然问道。

  “亲王妃从皇后宫中回来后可说过什么?”

  傅卓言问的直接,林嬷嬷早有准备,一施礼,平稳凝淡的将今日所见说出。

  “亲王妃被皇后娘娘掌掴,自然郁气难解,二人关系十分恶劣。”

  林嬷嬷所言滴水不漏,傅卓言也从中挑不出错处,又象征性的问了几句,便将人放回去了。他本也不打算从林嬷嬷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无非是先探探口风罢了。

  这头诘问过林嬷嬷,傅卓言尤嫌不够,再次将琉莹招了过来。若是云倾月在此处,便能看出平日里怯生生的琉莹面对傅卓言满面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份厌恶直达眼底,主人也未曾打算掩饰,傅卓言自然看的分明。

  看得分明是一码,傅卓言还是不放在心上。面对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恶意,他早就学会了视之无物。因而尽管琉莹恨得分明,傅卓言却反倒翘起唇角,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莫要这么瞧着我,说罢,亲王妃同皇后的关系究竟何如?”

  听得傅卓言问话,琉莹抿着嘴,面色苍白一语不发,见着她又是这副执拗样子,傅卓言也不装好人了,当即先前一步俯下身子,温润的眸间满是威胁的意思。

  “琉莹,你的父亲还在本王手中,你可确实要如此执拗?”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琉莹的痛脚,小脸上的嫌恶越发浓烈,刻骨的愤恨箭矢一般冲着傅卓言而去,只是厌恶归厌恶,那张嘴巴却还是顺着傅卓言的意思张开了。

  “亲王妃和皇后不睦,被掌掴之后恶语相向。”

  琉莹的回答同林嬷嬷所差不多,傅卓言闻言挑了挑眉,审视的目光迂回在她的脸上,看了许久,确认此人没有诓骗他后眸子一暗,追问一句。

  “当真如此?”

  傅卓言的追问叫琉莹本就十分不岔的面色越发难看,她冷笑一声,垂下眼帘不愿再看前者,字字句句都带着讥讽的意思。

  “琉莹的父亲就在摄政王手中,摄政王当真觉得琉莹有胆子扯谎吗?”

  琉莹此话说得很不客气,傅卓言没有生气,反倒觉得看这反应琉莹是说了实话,唇角微勾,带着两分满意的笑容,挥了挥手将琉莹迁走。

  “如此,你下去吧,记着,盯好亲王妃。”

  二人总算结束了对话,琉莹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草草应了一声抽身离去。先前傅卓言招来林嬷嬷是要问问云倾月面上的反应,而招来琉莹,是想瞧瞧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二人的话语不谋而合,自然说明了云倾月同皇后不睦乃是确有其事。既然如此,傅卓言便不打算再多留意二人,另一头,慕纤尘和傅宸煜归京在即,他不得不加紧计划了。念及此处,傅卓言抬手叫来了伺候皇帝的太医和宫女。

  “陛下最近身子如何?”

  依旧是一副关心的模样,傅卓言做戏的能耐确实叫人咂舌,太医见状回了一句一切如旧。前者闻言缓缓垂下眼帘,望着宫墙旁的石榴树,眼下正是夏日,这颗树却干枯颓败,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傅卓言的目光在树的枝枝叉叉上停留许久,眼风带着些惋惜和不舍,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句话。他的嗓音清越,犹如上好的丝绢缓缓铺开一般。

  “已是夏日了,这树眼瞧着是不行了,择日将它挪走吧。”

  听着傅卓言意有所指的话,太医心下了然,应了一句是,扭头便加重了皇帝饮食中的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