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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薛家

  四夫人终究见不得她哭得梨花带雨,皱眉道:“好了,好了,说你两句,你就这么个样子,以后要是成了亲在公婆面前可怎么好?”叹了口气,坐在软榻上,眼睛看着房顶,语气里带了几分怨气,“老太太看重大房,偏着三房,对最小的儿子反而不疼不爱。眼看这几个孙女儿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只看着三房的,把你们都靠了边!”

  段七娘一愣,忙掩了泪,道:“娘是说祖母给了三房的好?”

  四夫人想起刚才听到的一番话,道:“可不是?老太太总是想着那个野丫头,说要给她谋个好亲事,看上了薛家……”

  段七娘被震得一懵,喃喃道:“什么?薛家?难道说……”她猛然想起段久九说起的薛景同走错院落之事,再联想薛景同平日的表现,恍然大悟般。

  原来,薛景同看上了段久九!如果薛景同看上了段四娘她虽然嫉妒却不会太过于纠结,问题是三房的段久九根本比不过自己,可恨自己还蒙在鼓里,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想到这,她咬牙切齿。

  四夫人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想了清楚,又气,又欣慰,道:“那个九丫头就是个泼皮无赖的!亏你还信她!我看,老太太也被她蛊惑了,私下里也不知道给了多少好东西!……”

  正在这时,帘子一掀,段四老爷走了进来,随口问道:“什么好东西?给了谁了?”

  段四老爷是个老实的,在府衙供个闲职,平日里被她捏得死死的。

  四夫人正在火头上,看到他不禁怨从心起,道:“还有谁?还不是给了你的九侄女?母亲真是太过分了,这些年白养着林家的女儿,又带了个继子,这会儿又出来个野丫头,我看啊,心都偏的不知道哪去了!”

  段四老爷听她说母亲和三房的坏话,有些不愿意,道:“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三房孤仃,母亲偏心也是正常的……”

  四夫人大怒,道:“正常的?你母亲要动了段家的私产去给九丫头谋门好亲事呢!段家这么几个孙女,怎么不见她用心?”

  段四老爷吃惊,问道:“这话听谁说的?”

  四夫人冷笑道:“你别问是谁说的,总之,老太太偏心着呢!我告诉你,老太太手里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若是以后去了,指不定都给了九丫头,我们四房本来就分不到什么家产,再这么着,以后拿什么养家?还有两个女儿出门陪嫁妆,我瞧你怎么办?……”

  她不顾段七娘在面前,连说带骂,怨气冲天,把段四老爷弄得头昏脑涨,诺诺着不敢多说。

  最后,还是段七娘有些看不过去,道:“娘,您抱怨爹有什么用?倒不如好好想个法子怎么才能多分点好处。”

  四夫人住了声,拧着眉想了想,嗤笑了声,道:“老太太既然疼九丫头,我就让九丫头沾一身的骚气!”她目中闪过阴狠,“三房的嫡女?凭着一块玉佩就能认定身份了?我倒是要瞧瞧,她这段家小姐的身份能不能保得住!”

  段四老爷听出了端倪,忙道:“你千万不要胡来,若是惹出了事就麻烦了。”

  四夫人横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我不但要让九丫头失宠,我还要七娘堂堂正正地嫁入薛家。”

  段七娘大喜,道:“母亲,您有什么办法?”

  四夫人道:“这些个手段不用你学,你呀,就好好地做你的段家小姐!……”

  段七娘撇嘴,不过也知道对方说得对,她将薛景同拒绝她的原因都赖到了段久九的身上,嫉妒,怨恨,还有愤怒像是将她放在油锅里煎炸。

  她想起林三夫人的话,“……你想要薛景同,就听我的……”她咬了咬唇,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指甲掐入了肉里生生地痛。

  早晨第一缕穿过水晶璎珞帘子照进了屋子里,如同织就了一张光闪闪的锦缎。

  葛黎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秀丽的脸儿,还带着几分惺忪,眼神迷蒙,唇色娇嫩如初绽的花瓣,两颊透着酡红,那轻灵出尘的气质让人心动神悸。

  金桃动作轻柔而熟练地给她挽着双髻,缠上五彩串珠坠子,再简单地压上几颗珠子。满意地端详了番,由衷地赞叹道:“小姐,您这几日的气色愈发好了。”

  葛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百里君临,心里柔软得如同一汪在暖阳下轻漾的春水,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她打扮妥当,刚要起身,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紫叶打开帘子道:“小姐,薛夫人来了。”

  葛黎楞了下,想到了什么,笑容可掬,迎了出去。

  果然,薛夫人扶着嬷嬷的胳膊款款而来。她肤色白净,保养得宜。容貌与大夫人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比大夫人看上去温婉许多。

  见了葛黎,她目光闪了下,亲切地扶住对方的手,道:“好孩子,自家人不要那么多虚礼。”

  葛黎抿唇笑道:“夫人终究是客又是长辈,九儿不能废了礼节。”还是盈盈一拜。

  薛夫人笑着,四下打量了番,道:“都说九小姐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什么都是最好的,今儿见了果然是这样,可见九小姐是得人疼的。”

  葛黎笑而不语。

  薛夫人又道:“前些日子我被你大伯母吓得狠了,时刻守着,这几天看着好了些,我也松了口气。这不就出来走走,没想到到了你的院子,九小姐不会不欢迎吧?”

  葛黎笑道:“夫人能来是九儿的荣幸,您请进。”

  薛夫人当下进了屋,坐稳。

  金桃上了茶,她喝了口,又仔仔细细地看了遍屋里摆设,赞叹了几句。

  葛黎态度谦恭。

  坐了会儿,薛夫人才起身告别。

  葛黎自然送到院子门口。

  薛夫人回身从腕上褪下一个玉手镯要给她套上,道:“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九小姐可得收下。”

  葛黎有些受宠若惊,推脱不掉,只得带了点羞赧,谢了收下。

  薛夫人笑盈盈地转身去了,背过身,那嘴角却撇了撇。

  目送她主仆两人远去,金桃有些迷惑,道:“薛夫人今儿是怎么了?有些热情过了。”

  葛黎赞道:“连你都看出来过了,那就是过于虚假了。”说着,她将那镯子对着阳光看了看,玉质绵透,晶莹,应该价格不菲。

  金桃恍然道:“莫不是她是来……”她没有说下去,却掩饰不住地欢喜。

  葛黎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眼睛看向薛夫人离开的方向,忽而一笑,带了冷冷的嘲讽。

  她相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段府都会传出薛夫人善待自己的话题,引起了所有人的揣测,也自然会惊动某些人,甚至激怒某些人。

  薛夫人,想要全母子情意,又想要自己知难而退,这一记借刀杀人,比之大夫人的谋略更是略胜一筹!

  这让葛黎诧异的同时并生了戒心。

  这一日如往常一样,段家女眷来了福荣院给老太太请安后便陪着说笑一会儿。

  段老太太仔细看了眼林三夫人,关心地道:“三媳妇,这几日可好了些?”

  林三夫人恭顺地道:“谢母亲关心,媳妇吃了几副药好多了。”

  四夫人笑道:“三弟妹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我哪里还有几块燕窝,明儿送给你好好补补。”

  林三夫人细声细气地道:“谢谢四弟妹。”注意地看了她一眼,“四弟妹脸色好像不太好。”

  四夫人摸了摸脸,笑里有丝勉强,道:“或许是这几天睡的不好,过几日就好了。倒是你,三嫂,眼看五儿渐渐大了,你该多出来走走,多接触些人家,赶明儿给五儿选媳妇的时候也做到心里有数不是?”

  林三夫人叹道:“弟妹说得是,我这身子骨总是不争气,有些事力不从心,看样子以后得多麻烦母亲和嫂子弟妹了。”

  提起段五爷,段老太太想起隐约听到的传话,道:“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说小五儿前段时间又逃学了去赌斗鸡了?”

  林三夫人脸色难看,离座躬身道:“是媳妇的错,以后媳妇一定会严加管教。”

  段老太太点头道:“就是这个理,小五是你三房的依靠,你多用心管教,免得被那些个东西带坏了,荒废了学业,坏了名声。”

  林三夫人恭顺地道:“是。”

  段老太太显然不想深究,转向二夫人,“我听说这段时间你和德公府走得近?”

  二夫人脸有尴尬,瞥了眼站在身后低着头的段五娘,赔笑道:“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和母亲说,媳妇觉得还得相看相看。德公府的牟姨娘见过五娘几面,惦记上了。”

  段老太太皱眉,道:“牟姨娘?你说的是德公府的三公子?”

  “是。”

  葛黎眼角一跳。她记得,当时给段三娘说亲时也提起这个德公府的三公子。如今,段三娘不在了,又将主意打到了段五娘的身上。

  二夫人是个寡情之人,自然不会对庶女的亲事多用心。而对方在西山上调戏她的事关乎德公府的脸面,所以当时便被压了下来,段府的女眷并不知道。

  二夫人道:“三公子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德公府正经的少爷主子,德公府只有一个嫡子,德公爷向来看重子女,又宠着牟姨娘,以后分了家也会多偏袒些……”

  段老太太打断她,脸色不虞。道:“我记得原先是说三娘的吧?当时我不是推了吗?一个姨娘教养的能有什么好?”想到早逝的段三娘,她眼里闪过丝伤感。

  众人都沉默了。

  二夫人则有些下不来脸。

  四夫人圆场道:“老太太这是心疼姑娘,二嫂只是说说,一直没和老太太说就是不乐意呢,是吧?”

  她冲二夫人使了个眼色。

  二夫人见机,僵笑道:“可不是?媳妇一直犹豫着,所以让老太太拿主意。”

  段老太太道:“回了吧,五娘六娘的婚事得慢慢挑,左右还没有行及笄礼。”

  “是,媳妇知道了。”二夫人只得应了。

  四夫人起身道:“母亲,时候不早了,媳妇得到前面看着点,那些个奴才不提点着就松懈了。”

  段老太太道:“去吧,你大嫂身子不好,你和老二就多累点。”

  四夫人应着,行了礼刚要迈步,突然一个趔趄往后便仰。

  “四夫人!”

  “娘!”惊叫声中,贴身嬷嬷和段七娘八娘慌不迭地扶住她。

  只见她脸色煞白,眼睛紧闭着,牙齿格格打颤,像是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