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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茅塞顿开

  西凉凯宏不顾西凉昊的暴怒,低而有力地言道:“你不得不防着点儿!毕竟皇上现在病得不轻,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出了闪失,你与太后,尤其是四弟你,就真的说不清楚了!你原本是护驾有功,就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在乎这点功劳,但总不至于往自己身上揽下这天大的祸事吧?”

  西凉昊微翘唇角,发出阵阵令人颤栗的冷笑,“有劳大哥,替他们开导了本王这么久。”他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道,“惊驾就能夺位,夺位就可以娶太后。这是个好主意呀!本王怎么早没想到呢!”

  西凉凯宏一脸严肃认真道:“摄政王莫说气话,还是得尽快打算如何应对才是。”

  “本王还需要打算么?这主意多好呀!”

  西凉凯宏一脸恶寒,语重心长道:“摄政王识得大体,定不会与我方才的几句胡言乱语计较。无论如何,咱们得以皇上为重,先让他康复起来,其他的事不妨稍后再议吧!”

  “可是,大哥还没说如何能让皇上尽速康复。”

  “皇上有心结,这心结只能由摄政王试着解开。”

  “他根本不想见本王,还能让本王帮他打开心结?”西凉昊语带一丝不屑,小屁孩有什么心结,他可不想也随之天真烂漫了。

  “摄政王不需要面见皇上,只消娶摄政王妃即可。皇上最担心的就是太后下嫁,这几日病恹恹的,也始终在念叨这个。”

  “不行!”西凉昊斩钉截铁地说罢,掉头便走。

  “摄政王且再听我一言,”西凉凯宏急忙拉住西凉昊,“此法不仅可以安皇上的心,更可以堵上悠悠之口,证明摄政王对皇上忠心耿耿,毫无夺位之意。待等摄政王处理肃亲王、睿王的事,必将顺畅无碍。”

  西凉昊耐着性子将他的话听完,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本王有必要如此畏首畏尾吗?大哥多虑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转告太后,本王来过。”

  西凉凯宏的劝告,西凉昊多少听进去了一些。那些分析虽然在理,但对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来说,完全可以不在乎。他的高傲是建立在绝对能力之上的,只要他不愿,谁也勉强不来。然而,当晚便有人秘密到松风园里,执意地来勉强他了。

  来人脱下帽子,让西凉昊看个清楚。

  “你怎么会这幅样子前来?”西凉昊不由得一呆,而后迅速做出反应,“出什么事了?”

  “哀家这也是无奈之举。”太后一脸倦容,憔悴的容颜遮不住她的美,却在西凉昊心头平添了几分疼惜,“心乱如麻时,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抬起满是哀伤的眸子,里面血丝遍布,泪浪袭来,若风雨中的蛛网一般,随时濒临崩溃。

  “你想说什么呢?”西凉昊将太后扶坐在椅子上,轻声问。

  “哀家想说,都是哀家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与你赌气到这沁凉山庄来!这段时间出了多少乱子,都是哀家意气用事所致,最终害了自己的儿子。哀家现在不敢看熙儿的眼睛,他那么忧伤,那么惶恐,那么无助!他……他才七岁呀!哀家怎堪自己犯下的过错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呢?他可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呀!这,这……哀家好怕,怕他挨不过去,怕他离开哀家。他一旦走了,哀家还有什么……”

  “皇上的病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西凉昊不可思议道。

  “身病能治,心病难医呀!”太后撞邪般抓着西凉昊的双臂,用力摇动着,“一旦心魔肆虐,他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住?”

  西凉昊闻言,铁青着脸道:“别让他多想就是!”

  “他的隐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如今终于爆发出来了。这场大病来势汹汹,可怜我的儿原就身子瘦弱,如今还要遭受这样的心理折磨。”

  西凉昊哀叹一声,口气转而温柔了许多,“你别急,小孩子生病是很磨人的,但是终归都会好起来的。”

  “好不起来,他好不起来了。呜……都是哀家造的孽,哀家愿死一百次、一千次,换回从前那个快乐的熙儿。”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你照顾皇上,身心俱疲,闹闹情绪也无可厚非,你同本王讲出来,心里舒服一些,过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地让脑子休息休息,才好打起精神照顾皇上。”

  太后凝眉望着西凉昊,一双乌溜溜的眸珠似含着千言万语,她默然一阵,才轻启微微发抖的唇,“阿昊,别再等哀家了,娶摄政王妃吧!哀家求你了,只有这个办法能够救熙儿。”

  “静怡!”西凉昊痛楚地盯着她,“你这是在为难我。”

  太后垂头,沮丧道:“是哀家的自私和愚笨,使得你和皇上都苦不堪言。都是哀家不好,都是……”

  “你这句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不要再检讨你自己了!”西凉昊扳起太后的头,让她正视他的眼睛,“你对本王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不是哀家对你没信心,而是太后下嫁不合体统。”太后抽泣道,“哀家一定是触怒了天威,才惹得天狗食日……”

  “又往自己身上揽过!若是触怒天威,那也是本王所为,与你何干?!”

  “可是,哀家心里真正有你!哀家身为太后,不应该爱你,不应该,不应该!然而,哀家还是忘不了你!哀家想好了,明日便遁入空门,斩断情丝!让上苍报应哀家,放过熙儿吧!”

  太后此言一出,西凉昊的心忽然像被一个大浪拍击,碎入深海,痛得无以复加。他紧紧地握着桌角,指节处尽是苍白之色。

  “静怡,不要逼我。”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山般的严寒,冻得他低沉的声音一直打颤。说着,他微微仰起脸,眉宇间浓云滚滚,眼角处泛着晶莹的光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

  “哀家是认真的!若半句有假,甘愿天打雷劈!”太后抬起手来,对天起誓。

  “你干什么?!”他突然睁开眼睛,若疯狂的野兽一般咆哮着,一把攥住她起誓的手,铁腕微微地抖动恰似体内那颗颤抖的心,再开口如鲠在喉,“你不在乎的,却是我最在乎的,譬如你的命,我的心。”

  “哀家并非不在乎你的心……”

  “不要再说了!”他痛苦地低吼了一声,用力将她揉进怀中。

  这是一个几乎不能呼吸的拥抱,时间不算长,他将双臂一松,低首看向泪眼婆娑的她,极其艰难言道:“好吧,你赢了。”

  他默然望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却难掩眼底的伤悲。

  “那么,哀家为你和黎儿指婚如何?”

  听到葛黎的名字,他的笑更加悲凉了几分,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只要不娶太后,本王也不一定非要娶什么王妃。”

  “那熙儿怎会安心呢?”太后刚刚舒展的眉宇又微微纠结起来。

  “本王去向他保证,让他安心,你看如何?”

  “哀家只怕他不肯相信,熙儿虽然是孩子,但毕竟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他的性子随先帝,有一些固执。”

  太后提起先帝,让原就心存恼恨的西凉昊有些压不住脾气,然而他又不想对太后大呼小叫的,遂沉声言道:“你先回去吧,让本王想一想。”

  “好吧!”太后望了西凉昊一眼,转身便走。

  那一眼,他终身难忘!她的感激、抱歉,与放心不下,瞬间烙印在他的心头。

  彻夜无眠的时光,西凉昊与酒为伍,不顾转天还要接待公使们,就这么醉了……

  翌日上午,西凉昊果然没有露面,公使们各自闲散着。

  雁逸寒为博葛黎一笑,亲自采了一些花来献殷勤。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收到异性赠送的花束,绑得倒真是雅致。葛黎拿着花束,轻嗅其香,始终紧绷的心情也随着放松了些许。相处不过两日,她便深深地感觉到雁逸寒的绅士风范,各种嘘寒问暖皆细致入微。

  “丁姑娘,在下有几句真心话,此刻想说与你听。”

  “七皇子想说什么呢?”

  “既然你说自己无家可归,那么随我回北夏可好?我愿做你终生依靠之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葛黎闻言,不禁暗自伤怀。老天爷就是喜欢跟她开玩笑,若是想安排一个谦谦君子给她,又何必让她此前遭那么多罪呢?这并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吧,怎么劳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之类的倒霉滋味都被她尝遍了呢?历经磨难,她哪里还会天真烂漫地一下子便接受陌生人的示好?然而,她现在寄人篱下,必须哄住雁逸寒。于是,她微带笑意地对雁逸寒说:“多谢七皇子抬爱!上苍怜我孤苦,才让我遇到了七皇子这样好的人!然而,我如今身犯险境……若天不绝我,或许……”她故意矜持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他礼貌地还以微笑,“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七皇子。”

  二人正说着,门外有骚动。雁逸寒出去看个究竟。葛黎躲在角落里偷听着,只听雁逸寒大声言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女人!只有我和我的随从,你们可以走了!”

  他回到房间里,面带微笑。

  “方才是有人来搜查么?”葛黎猜测到了什么,紧张地问。

  “是啊,他们要找一名女子,已经被我打发了。”

  呃……葛黎的手指微微捏紧,看来她是不可能被放过的。究竟是谁在找她呢?这可不一定。

  雁逸寒深深望了葛黎一眼,眸带暖意,“你若信我,不妨讲一讲你的遭遇。”

  遭遇?!那不得讲上十天半葛!葛黎颜色一僵,转而淡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

  “姑娘是怕交浅言深了?好吧,待咱们出了沁凉山庄,再慢慢聊。”雁逸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大体认定了丁丁就是葛黎。然而,他并不想拆穿什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混日子才是上上策。

  当晚,西凉昊携礼亲王西凉凯宏、端亲王西凉凯川宴请列国公使们。席间,西凉的一位王爷,南辽的两位一等大员,以及来自北夏的七皇子雁逸寒,都是倍加尊贵的座上宾。

  银碟金碗盛满珍馐美味,助兴的歌舞不时地将推杯换盏的人们吸引着,让这一餐的节奏多了一些闲情逸致的部分。

  忽然有人提起太后寿宴上的人虎共舞,也便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葛黎。西凉昊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异色被有心的雁逸寒迅速地捕捉到了。因而,雁逸寒更加确信自己庇护的正是葛黎。只是他不太明白,依外界传开的西凉昊与葛黎的关系,怎会闹到追杀的地步,难道不应该是恩爱有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