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黎一边斟茶,一边说:“黎儿今日想说两件事。第一,葛之城堡的墙面有些空,其实早就想请柳先生来帮忙作画,但是由于某些原因一直没有达成心愿。如今,向摄政王请示,可否?”
西凉昊还是一副有气难平的样子,干脆言道:“这城堡是你的,无须问本王。”
“那好,就请柳先生帮着……”
“但是,画你不行。”西凉昊忽然补充道。
葛黎微微一笑,“好。劳柳先生费心,想一些适合这里情致的东西来画。”
“是,是。”柳深青恭谨言道。
“第二件事,皇上曾赐黎儿千顷良田,黎儿受之有愧。如今到了春种时节,黎儿想种出特殊的图案,以报圣恩。待到秋收的时候,再以果实补给民间。”
柳深青闻言,深深地感慨,摄政王妃就是菩萨在世吧!不过,当着西凉昊的面,他不敢说,只是崇敬道:“王妃心怀百姓苍生,小人受教了。不知王妃想种什么图案呢?”
“仿着九龙壁做吧,以显示皇恩浩荡和万岁的威仪。”葛黎看向西凉昊,询问道,“摄政王意下如何?”
西凉昊点了点头道:“可以。”他原以为葛黎整日埋首于城堡做买卖赚钱,原来她是亲自下农田去了。这份心思与行动力,让他对为了敛财而不择手段的女飞贼刮目相看。
“那么,黎儿就烦劳柳先生帮忙。这几日,黎儿已经下田间看过,也向老农们请教过,种田学问颇多……”
“你还去田间地头了?”西凉昊不可思议地看着葛黎,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事是她不能做的。
“是啊,去看一看地怎么翻,问一问种怎么播,听一听什么种结什么果,很长见识。”
“你该不会是想亲自种田吧?”西凉昊不免要这么问,他可不想自己的摄政王妃受这份辛苦。
“就算黎儿有心,一人也种不完千顷良田,所以才要同摄政王商量。”
西凉昊马上言道:“种田的事,本王帮你安排,你只要有这份心便好了。”说着,他看向柳深青道,“田地广袤,九龙壁繁复,你一人也未必能够完成得惟妙惟肖,本王亲自安排吧,多一些人,也好集思广益,做得精致一些。此事,你日后向本王报备即可,摄政王妃就不再参与其中了。”
“是,小人听凭摄政王差遣。”柳深青起身,拱手道,“摄政王、摄政王妃若无吩咐,小人便告辞了。”
西凉昊“嗯”了一声,待柳深青走后,拿起茶盏,轻啜一口道:“还算识趣。”
“柳先生很规矩,很仗义。上一次,摄政王是误会了……”
“你何时也说一说本王的好话?”
“正要说呢!摄政王为人大方……”
“罢了。”西凉昊闻言,即刻抬手叫停。他着实听不得“大方”二字,送出一个明葛轩,简直把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葛黎看出了西凉昊的心思,于是在心里面放肆地狂笑了若干声。表面上,她只是浅浅一笑,举杯向西凉昊道:“以茶代酒,敬摄政王。多谢摄政王成全黎儿的心愿,那千顷良田的事情就有劳摄政王了。”
西凉昊饮尽杯中之茶,严肃道:“这私人会客室,日后不准带柳深青进来。”
“因为摄政王在场,所以黎儿才敢让他进来。”
他一皱眉,她旋即妥协道:“好,好,好,听摄政王的,日后不准柳深青进入私人会客室。反正,摄政王已经把种田的事包揽过去,且将黎儿排除在外了。除此之外,黎儿同柳先生也没什么好说的。”
西凉昊眉间一舒,轻声言道:“乖。”
西凉昊说:“本王最爱吃的还是你做的炸鸡。”
“为何?”葛黎问。
他笑而不语。说不出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抢来的香吧?
“摄政王,那千顷良田已经开始播种了吗?”
“对,会陆续播种的。”
“一定耗费了诸多人力。”
“这笔钱要算在你账上。”
“没问题。”葛黎豪爽言道。
“马上就三葛了,葛之城堡经营了两个半葛。你给本王交个底,到底赚了多少?”
“也没多少啊。”葛黎微微低头,搅拌着自己碗里的汤,忽然显得很谦逊。
“没多少,是多少?”西凉昊起离自己的座位,挤到葛黎身边坐,“说来听听嘛!”
“钱嘛是赚了一些的,却不及摄政王家产九牛之一毛啦。”葛黎微笑道。
西凉昊撇了撇嘴,瞧她乐的,心里一定更开心了。他丝毫不怀疑葛黎赚钱的能力。他在忙里偷闲之间,去偷偷看过她给红袖等人排演剧目,也听她与杨荔儿常常地谈论药理与养生,这些无不助她财源广进。此外,他也打听过柳深青为葛之城堡作画的价格,那个数字可不是其他王妃舍得花的,甚至连他也不舍得。
此时,忽然有人来向西凉昊报信,说边疆传来捷报,西凉凯锋大胜西凉。
西凉昊方才生动的神色瞬间全部敛起。他完全没想到,西凉凯锋那个酒囊饭袋会得胜还朝。按照他之前的预期,西凉凯锋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落败负罪。看起来,他从前是小瞧了西凉凯锋。那人不是藏得太好,便是狗急跳墙。哪怕是狗急跳墙,他也得有那跳墙的本事才行……
葛黎见西凉昊一脸不悦,便知他心中作何感想。当初,她在太后面前为西凉凯锋求情,西凉昊便说她纵虎归山。这下子,西凉昊肯定更恼了。
看到葛黎一脸抱歉,西凉昊没说什么。一丝笑意挂在唇边,“怎么你好像比本王还在意?”
只要你不在意就好!葛黎还以微笑,默默地向他碗里夹了一些菜。
西凉昊注视着葛黎,在她的星眸深处,他看到了绵绵的关怀与沉沉的笃信……
翌日,太后召各王妃入宫听戏。
葛黎与肃王妃谋面,先得恭喜人家王爷即将得胜还朝。
肃王妃比从前不得志时精神了百倍不止,但是在葛黎面前,她是不敢造次的,于是尽量还收敛着心底膨胀的嚣张,微微笑道:“这还要多谢摄政王妃。若不是摄政王妃求情,我家王爷如今还在面壁,哪里来得戴罪立功之机?”
“区区小事,三嫂不必总挂在嘴边。上一次,三嫂在我府上……”
肃王妃一把攥住葛黎的手,显得很亲近似的,低声道:“那件不开心的事,也请摄政王妃不要再提。如今,你好,我好,咱们一家合乐。”
葛黎微微颔首道:“那好。”
“妯娌两个说什么呢?”太后笑盈盈问,显然她今日的心情很美丽。
“摄政王妃正赞肃王爷骁勇善战,妾身说,摄政王妃过奖了。”
“摄政王妃说得不错。”太后说,“今儿这出戏也是大胜蛮夷,好好听听吧!咱们不能像男人一般上阵杀敌,就在这戏楼过一过瘾吧。”
睿王妃言道:“太后,摄政王妃可是能上阵杀敌呢,不仅如此,人家经营的手段也是高人一筹。那个城堡可是把咱们这一伙子人给迷住了,几天不去就想念极了。”
葛黎谦逊道:“那是大家捧场。”
太后微笑道:“那是你们乐于捧摄政王的场。摄政王妃倒是动了这些脑筋,知道你们的心思。”
大家不敢反驳太后,纷纷点头,笑而不语。
“哀家知道,你们一定常常去葛之城堡聚会,就是不带哀家。”
葛黎急忙说:“绝无此事,太后若是大驾光临,妾身乐于天天接待太后。”
“哀家天天去,那不是给你的城堡宣扬得更神奇了?你们几个倒是学一学,摄政王妃太会做生意了。”
大家又是一阵赞同。
葛黎心里叹,我赔着本儿伺候你,你还不满意,谁欢迎你去来着?
“摄政王妃最近排演的新剧很耐人寻味,《天鹅湖》让妾身感慨良多,”礼亲王妃道,“太后,那还真值得去看一看。”
太后这才知道葛黎的花样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于是,她颔首道:“看来哀家改日真要换个地方看戏了。只是,摄政王妃的剧目都是念白,没有唱,哀家有些听不习惯。”
“这倒是,没有任何唱腔是美中不足了。”
“那些奇装异服也不如这青衣水袖美啊!”
“嗯……”
大家又对太后的观点巴结了一番。葛黎并不在意这些,反正预付款已经入账,她们来不来看戏,那是她们的事,她自己稳赚不赔就好。
须臾,太后转了个话题,“哀家有点想暖晴了呢,也不知这端亲王府的喜讯何时才能报来。”
“快了,快了,若是三葛初就能生,那也没几日可数了。”
“但愿她能为我大西凉生一个骁勇善战的男子汉,就像这戏文里唱的一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时隔不久,端亲王府果真传来了喜讯,暖晴顺利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这个消息让西凉昊十分开心,更让他好生羡慕。
“黎儿,咱们什么时候也……”他抱着葛黎,用脸在她颊侧亲昵地磨蹭着。
“这只能等缘分到了才行。”葛黎淡然一笑。
“缘分还没到吗?”
“到了吗?”
二人眼瞪眼地看着对方,盯了好半天,同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本王知道你在笑什么!”
“那还问什么?”
“那本王就不问了。”西凉昊邪魅一笑,拉着葛黎向床上一倒。
葛黎挣扎起来道:“摄政王,黎儿约了红袖她们排练呢!”
“推后。任何事都推后。”
言罢,他用一个吻堵住她的所有理由,截住她所有飘飞的思绪……
过了十二天,葛黎要同各位王妃组成“亲友团”,去端亲王府,恭喜人家喜得贵子。
大家纷纷送了礼物之后,谁都看得出来还是摄政王家舍得花钱,那是因为他与端亲王是亲兄弟嘛!
葛黎见暖晴的气色不太好,且男婴软软的、皱皱的,让她在心里直打退堂鼓。生孩子到底有什么好呢?西凉昊偏偏非要,哎!
葛黎正愣神,偏偏礼亲王妃就问起来。
“我还记得元宵节晚上,皇上送了灯笼给摄政王妃。今日摄政王妃也可接端亲王妃好运,早生贵子。”
葛黎笑得颇不自然,咧了咧嘴道:“多谢大嫂,多谢。”
“我也要接端亲王妃的好运。”睿王妃说。
景王妃道:“五嫂下一胎一准是男孩。”
睿王妃娇羞地摸着腹部,“这一胎吗?”
大家惊喜地获知睿王妃又怀上了一胎,忙道恭喜。
“多谢大家,多谢大家。今日端亲王妃和孩子才是主角,我别喧宾夺主了。”
暖晴温婉一笑,“不妨事,五嫂又有了身孕,这是喜事。我把好运给你,让你凑个‘好’字。”
“那我就多谢七弟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