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浑身僵硬

  百里明珠浑身僵硬地在地上踔了好一会儿,雕像似的,然后突然爆发道:“葛黎没死,但是我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死!哼!”言罢,她夺门而出。

  百里尊鹤头疼不已,叫人去通知西凉昊,却也不能马上通知到位。因为西凉昊等不及他们父女对话完毕,就已经发疯一样打算把白羽宫的前后山翻个遍了。

  恰好,他在一片密林里发现了一缕丝绸,像是葛黎的裙子。这碎片显然已经没有了她的温度,然而它却在他悲痛的泪光中不停地放大,直到变成一个完整的她,直到她嫣然一笑,这才粉碎成他掌尖的细粉,风拂过,散在空中,若一缕幽魂散了……

  “黎儿!”这一声暴呵震荡着整座白羽宫,恨不得翻了天,覆了地。

  一向以铁石心肠著称的西凉昊瞬间土崩瓦解,心像被利刃一下一下地剐着。每一次痛,都刻骨,却又不敌下一次深刻。这种痛是会令人窒息的,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

  “主人!”追影现身道,“珠儿姑娘对宫主说,王妃没有死。”

  追影的话如同还魂丹,愣是把心痛得窒息的西凉昊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她在哪?”这声疑问有着死亡一般的逼迫感。

  西凉昊双手揪着追影的衣领,他当然知道追影是自己最可靠的暗卫,只是此刻他看谁都像是谋害葛黎的刽子手一般,难以在瞬间将情绪转变过来。

  追影自然明白西凉昊的心情,于是耐心言道:“珠儿姑娘没有说。不过,至少可以确定王妃还活着,摄政王容属下去寻一寻吧!”

  “本王亲自去找。”他放开追影,眸光就像中邪了一样,不找到葛黎誓不罢休。

  “可是,武林大会?”

  “管不了了!”

  就这样,西凉昊抛开了白羽宫的一切。虽然他已经答应了百里尊鹤,将来要做白羽宫的宫主,但是为了生命中绝无仅有的女子,他已顾不得这许多。

  但愿她如今是好端端的,否则他也就万劫不复了。

  雁逸寒觉得事有蹊跷,与百里尊鹤见过面,这才得知个中原委。原本,他来白羽宫是为了探望师尊,这下却成了四处寻人。

  “珠儿的性子是被为师给宠坏了哎!”百里尊鹤叹道。

  雁逸寒见百里尊鹤十分伤感,便安慰道:“师尊,武林大会是武林的大事,也是白羽宫的大事,这紧要关头,珠儿师妹不会走远,她一定会如期回来。反倒是找摄政王,有点棘手。他若找不到葛黎,怕是不会回来。我想,不妨让白羽宫的兄弟们放消息出去,说葛黎已经平安到达摄政王府,他听到了消息,也就放心了。”

  “好,好。”

  雁逸寒见百里尊鹤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似的,心头未免有一丝酸涩,亦不知如今的师尊还能否如五年前那般称霸武林。那赵崇辉的破天神掌,他是吃过苦头的,而且那时江九章和四大护法也同时败下阵来。至于展北望,他不敢估量,毕竟那是比当年的西凉昊还要可怕的人物……

  此时,西凉昊已经寻了一天一夜,清澈的眸底早已不满蛛丝,乌涂得很。但是,他没有办法合眼,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低级失误可能让葛黎遭遇劫难,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好在圣灵果能给他充沛的体力,就算他没有练成玄天诀,寻人倒是足够的。

  很快地听说葛黎已经回到摄政王府,西凉昊立刻前往确认。然而,却有人快他一步。

  这日正是腊葛二十三,摄政王府的年味很浓。犹豫葛黎独自回府,而西凉昊极有可能到除夕都不会回来,杨荔儿便决定不回杨府过节,陪着葛黎,外加有红袖、于芷她们几个在一起,葛黎的身边好不热闹。

  就在一团和气之际,有人杀破了这祥和的氛围。她吵嚷着要葛黎以命相抵,而府里的人却拿她没有办法。

  百里明珠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克星,阴魂不散地追着……葛黎躲在城堡里抚额,沉思。

  “王妃,珠儿小姐着实过分了。”杨荔儿气不过道,“她一再地欺辱您,难道就没有人能够管得动她了?”

  “谁让她是百里尊鹤的女儿呢?”葛黎一脸无奈,“百里尊鹤刚刚传授给摄政王玄天诀,所以我此时不能翻脸对付百里明珠。”

  红袖道:“珠儿是白羽宫的大小姐,也就是整个江湖的大小姐。从前,就连摄政王都让她三分,后来摄政王已经没那么好的性子了,她如今再来简直是要挑战摄政王的心里底线。”

  “可摄政王根本不在啊!”紫云苦着脸道,“听听她这个吵嚷劲儿,真是烦人!”

  “让她吵去吧,反正这城堡坚固,她根本攻不进来,骂累了,她也就走了。”天香道。

  “姐姐们,你们听她在吵什么?”于芷锁眉道,“她说要去王妃的娘家……”

  葛黎仿佛也听到了这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阑珊刚刚产子,这百里明珠若是去葛府报复,那后果不堪设想。

  葛黎立刻说:“开门开门,我必须阻止她!”

  “王妃,她是想要您的命,您这会儿出去,正中了她的计。”

  “可我不能连累无辜。”葛黎满目忧愁与焦灼,“这个百里明珠,我真是欠了她八辈子的!”

  红袖建议道:“王妃,她无非是想做摄政王妃,权宜之计,您不妨先允了她。”

  “什么馊主意?”杨荔儿瞥了红袖一眼,“此事岂可儿戏?”

  “管不了了,就先答应了她吧!”葛黎简单地安排了一下,让红袖去劝百里明珠。

  不多时,红袖回来传话,“王妃,珠儿小姐说她要做摄政王妃,让您做侧王妃。”

  “答应她,让她赶紧消停了。”葛黎头大道。

  不一会儿,红袖又来传话说:“王妃,她让您出去给她行礼,就按着侧王妃给王妃的礼数来。”

  “给她行礼?哎哟,这人究竟还要不要脸了呀?!”杨荔儿愤恨道。

  葛黎说:“她不是想让我给她行礼,只是想让我露面而已。”

  “没错,她就是动了杀机。”天香拉着葛黎,“王妃,您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有人听到是摄政王来了,这才敢站出来上前回禀:“摄政王,珠儿小姐在城堡门前与王妃对峙呢!”

  西凉昊闻言,火冒三丈。这百里明珠真是阴魂不散,追着葛黎没完没了,今日一定要弄个鱼死网破不成?

  他大步流星地来到城堡门前,见百里明珠正抱胸而立,微微昂首,似在等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呢?”

  这冷绝的声音将百里明珠吓了一个激灵,她转身对西凉昊言道:“西凉昊,你有种就别搀和,让葛黎下来跟我对决!”

  “本王为何要让她跟你对决?她大病初愈,哪里是你的对手?你接二连三地想要置她于死地,只是为了本王,那么你何妨与本王对决?”

  百里明珠愤恨地朝西凉昊挥去一拳,“你个大混蛋!你学了玄天诀,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本王没练。”他气度幽冷地说,“事到如今,本王也不再瞒你。没错,本王的武功废了,因为展北望穿了本王的锁骨,还钉了彻骨钉,以致本王完全使不上力,甚至不如寻常人。”

  百里明珠震惊地沉默了一会儿,她将西凉昊上上下下打量着,“你,你……”

  “对,本王就是遭遇了这些,若是没有黎儿,本王早就死在展北望手中了。她对本王的悉心照料以及鼎立扶持,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和黎儿对决没有任何意义,在本王心里她永远是赢家。”

  “她悉心照料你,鼎立扶持你,那又如何?我还给了你玄天诀呢!那是我的嫁妆,如今被你横夺了去,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珠儿,你年轻貌美,又有整个白羽宫做后盾,如何会嫁不出去?”

  “可是我喜欢你!”百里明珠脱口而出,整张脸都是赤红的,一方面是急,一方面是羞。

  虽然西凉昊早就知道,但他听到这话还是愣了一下,该如何回答她呢?

  “师妹,作为师兄,本王也是喜欢你的。但是,那绝非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他负手而立,声音越发显得清冷,“本王只爱黎儿一人。”

  “无论如何,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那我们就还有可能……”

  “绝无可能!”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试不了,不能试。珠儿,本王不能看着一出悲剧在这个府里上演,到头来受伤最深的反倒是你。”西凉昊语重心长道,“听师兄的话,静下心来,养好身体,再慢慢物色一个好夫婿。”

  百里明珠不眨眼睛地瞪着西凉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她蓦地将剑递向西凉昊,“你杀了我吧!”

  西凉昊错愕道:“珠儿,你何苦?”

  “摄政王,娶了珠儿姑娘吧!”谁都没有注意,葛黎何时来到了城堡门前。

  西凉昊听到这个声音,心头微微一颤,转身凝视着葛黎,满眸生怨。

  迎着他的埋怨,葛黎淡然道:“珠儿是一个痴情之人,在这方面她丝毫不逊色于你,甚至,还超过了你。你该明白,得不到的苦楚……”

  “本王从前的确为情所苦,为情所困,但是自从有了你,一切都苦尽甘来。”西凉昊深邃的眸光灼灼地映在葛黎眼中,“你不要太善良,这对珠儿而言绝非好事。”他转身向呆立在那里的百里明珠,斩钉截铁道,“你总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人,如同本王苦熬了十年才遇到黎儿。珠儿,不要怪本王心狠,本王是为了你好。”

  百里明珠痛苦地摇着头,她以为葛黎开口之后事情会有转机,却怎奈西凉昊太倔强。她在失控的情绪里挣扎不出,便将剑花一挽,横向自己。

  “别!”葛黎惊呼。

  西凉昊手疾眼快,徒手抓住了她的剑刃,鲜红的血滴落在百里明珠的衣裙上,斑驳不堪。

  “啊——”百里明珠扔了剑,崩溃地呐喊着。

  “阿昊!”葛黎心痛不已,急忙拿出手帕为他擦血止血。

  “不碍事。”他低声对她言道。

  “你们两个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太恶心!”百里明珠哭喊道。

  “珠儿,醒悟吧!”西凉昊恳切道,“你放过自己,好不好?”

  “我不想放过你,我不想!”说着,她就俯身将剑拾起。

  西凉昊没有再给她自残的机会,一脚将剑踢飞了出去。紧接着,百里明珠竟以鬼魂般的速度冲向了葛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