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瞬间失笑

  葛黎瞬间失笑,默然望着他眸底的愠色。

  西凉昊也沉默下来,但是呼吸的声音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在努力的克制着不良情绪,不愿在冲动的时候说出伤人的话,等了许久,才让几乎倒竖的剑眉平放下来。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然而,为了我,你将自己置于随时毙命的险境,我当时心里有多焦虑,你知道吗?”西凉昊尽可能缓和着语气,却仍遮不住糟糕的心情。

  她眸光微寒,反问道:“不然怎么办呢?如果你去面对赵崇辉,我会更加受不了的。”

  又是一阵沉默,西凉昊心痛地拥着葛黎,“我方才的混账话让你伤心了,对不起,黎儿……我痛恨自己如此没用,居然还要让你来保护我。”

  “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她轻抚着他俊逸的脸庞,努力地笑出最好看的样子,以眸光中满满的正能量鼓励着他,“等你好了,你还是我的保护神。”

  他也勉强地笑了笑,带着深深的后怕与懊悔。

  大约半天时间过去了,西凉昊才又问起了毒药的事情。

  葛黎也不想再卖关子,直接说那是她为了防备今日,早就托莫惜帮她搞到了花样百出的各种奇葩毒药。经历了中毒事件之后,她总得留个心眼,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今日这药,是她早就想过要拿来对付赵崇辉的,谁知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而且还这么快。

  西凉昊不住地点头,赞扬道:“长进了,真是长进了。再有个三年五载,本王铁定是斗不过你了。”

  “你这是在夸我吗?”葛黎斜了斜眼睛,狐疑道。

  他唇角微扬,满眼宠溺,“肯定是呀!你还准备了些什么毒,有没有专门对付我的?”

  “有!”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不止一种。”

  “啊?”西凉昊惊愕地望着正在邪笑的葛黎,下巴险些掉在地上,“你,你,你……”

  “你要记着,千万不要得罪本王妃。”葛黎抱胸,趾高气昂道。

  “真是得罪不起。”西凉昊一想到赵崇辉的遭遇,便寒毛倒竖。

  玩笑归玩笑,西凉昊其实在心底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对葛黎的执着追求。这段以命相博的姻缘,已经开始让他收获惊喜。还未至前线,葛黎便首立一功。她信口胡诌了赵崇辉给白羽宫用毒,不仅为自己用毒找到最合适的借口,还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西凉昊的面子。在外界看来,西凉昊的避而不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不屑于这种卑鄙小人过招。而这位卑鄙小人也没什么可怕的,轻而易举地就被摄政王妃给打发了,破天神掌又算个屁!葛黎也因此在军队里圈到了跟多的“粉丝”。

  这正是西凉昊想要的强强联手。于他而言,无论是一场战役,还是一段人生,葛黎就是对的那个人!

  到达刀城驿,二人形同故地重游。葛黎游走在熟悉的院落,想起彼时的西凉昊面对一众高手刺客那些游刃有余的手段和睥睨天下的气质,心底又开始堆积伤感。

  “嘿,你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院子里被本王训哭了,心里面难过啊?”

  “哪个被你训哭过?”

  粉拳轻轻垂在他的肩头,惹得他一阵心痒。西凉昊朗声笑着,回忆着往事,将葛黎揽在怀中,呢喃道:“你终于是我的王妃了,终于不会再逃了。”

  “那可说不定。”葛黎侧头斜睨着身后的人,眼中透着鬼灵精的光。

  西凉昊心底骤然一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板起脸孔道:“必须要说定,不许逃!”

  “你管得住我吗?”

  “你可以试一试,看我管不管得住!”他将她牢牢的圈在怀中。

  葛黎作势要冲出他的障碍,当然她不敢用蛮力。渐渐地,她发觉西凉昊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脆弱,他甚至还要比普通人强悍许多。

  “这可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点错都没有啊!”仍然被牢牢圈着的葛黎哼唧道。

  “这还用说。”西凉昊邪肆一笑,松开双臂。

  “摄政王!”

  门外的一声疾呼立刻将二人分开。原来是将军、先锋这一干人等到了。西凉大军已逼近刀城,西凉昊就以刀城驿为大营,坐镇中军。这些人正是应召前来共议战事的。葛黎本欲走开,却被西凉昊唤来旁听。

  虽然西凉昊没有披甲,但是战神级别的人物其实并不需要一道光纤的外壳来诠释其内涵。葛黎在一旁欣赏着西凉昊排兵布阵,指挥若定,不由得目光痴迷,嘴角不觉微微地扬起。时而,他下意识地瞥向她,目光交错之时,她的脸孔微红,一直以威严示人的他唇畔似带着几缕春风。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的心更加安定清明……

  是夜,西凉昊伫立于楼头,仰望天际那一抹残葛,目光幽远如歌。葛黎贴心地送来一杯冰凉的酸梅汤。

  “等到有了消息再睡?”她问。

  “是。”他感受着饮品的清凉,心里的焦急便减了三成。

  “一定会成功的。”

  无非是去烧粮草,他原本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或许因着自己的身体尚未复原,心态也暗中起了一丝不良的变化吧!这变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一定要等到确切的结果,他今夜才能安枕无虞。

  二人正说着,便真的传来了好消息。

  “嘿!你瞧!成了!”葛黎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烟火讯号。

  西凉昊自然更是眼前一亮,不过他表面上还是颜色淡淡,整个人显得十分低调而冷静,“烧个粮草而已,好戏还在后面。”

  “这次,你真的要一举灭了西凉吗?”葛黎白天听西凉昊在议论战事的时候提到了这个目标,虽然她不太了解个中细节,但是她想,西凉毕竟是一个国,西凉昊又不在最佳状态上……只怕硬要达到这目标,他会太辛劳。

  “当然!”他壮志满怀,一个拳头捶在栏杆上,开山辟地般地有力。

  此时,他正在雄心勃勃,她怎好意思搅了他兴致?于是,她眉眼一弯,温柔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信赖,“摄政王威武!”

  他唇角微扬,大手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磨蹭了两下,夸赞道:“摄政王妃可爱。”

  二人并肩望葛,无端牵念某个葛圆之夜,西凉昊忽而喃喃道:“或许……今年中秋,咱们不能回王府了。”

  “不能回去?那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蛋糕怎么办?”

  他轻声笑,用极其好听的声音在她耳根低喃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葛黎娇羞地躲避着他那温热而暧昧的气息。

  “躲?还躲?往哪躲?”他故意地钳制住她的身子,在其肩头呵气,逗她不停地笑着。

  “嘘!当心被人听了去。快去安歇啦,摄政王!”葛黎压低声音道。

  “晚安,摄政王妃。”

  三日后,西凉国把之前沦陷在西凉手中的国土又夺了回来。西凉昊与将士们小小地庆祝了一番,将士们笑说,照这个速度,大概一两个葛之后,西凉就会从这块大陆的版图上消失掉了。全军上下气势大涨,就如西凉昊所想——灭掉西凉。

  不久之后,他更收获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暗卫密报,西凉凯锋已经被北夏俘获。

  西凉昊听到这个消息,朗声笑道:“这真是报应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与葛黎分享。然而葛黎听了,却没有像他那么开心。

  她担忧道:“此人是很可恶,死有余辜。不过他被俘,是否说明北夏已经攻入西凉国了呢?你把兵力都集中在这里,那头岂不是危险了?”

  “非也。北夏同西凉国的战局仍然僵持,西凉凯锋是自己笨,被人掳去的,哈哈哈哈!拿酒来,本王要痛饮一坛!”

  某人闻言,美眸暴出凶残的光,“西凉昊,你疯了吗?”

  “我说说而已。”他嘿嘿一笑,难得看起来有一分憨厚。

  “这下好了,西凉凯锋出了事情,你再灭掉西凉。在回京,他一定不会再是你的对手了。”

  “本王可从来不把他视作对手!”西凉昊满脸的嫌弃道,“他就是一锅老鼠屎。”

  葛黎闻言,嗤地一笑,随他怎么说,开心就好。

  又过了五日,西凉昊再度接到消息:西凉凯锋负伤,已被送回了西凉国。这消息让西凉昊听来大呼遗憾,而葛黎却觉得合情合理。

  “我早就说过了,展北望恨的根本就不是西凉凯锋。所以,虽然你说雁远山死了,展北望也很可能会因为之前与西凉凯锋关系亲厚而私放了他。”

  西凉昊哼斥道:“能跟西凉凯锋关系亲厚?那展北望一定自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幸亏你没嫁给他。”

  葛黎不想跟西凉昊讨论展北望,因为见解不同,那是一个她并不熟悉却深深怜悯的人。于是,她选择缄默不语。

  “黎儿,你好像不怎么了解展北望,讲话都是用猜测的口吻。”西凉昊若有所思。

  葛黎仿佛被人看穿了似的,一脸不自在道:“我为何要了解他?”

  “我以为你们两个是……两小无猜那种。”

  “错了。”葛黎毫无兴致道,“我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西凉昊忽然很开心道:“原来如此,哈!”

  “你笑什么?”

  “娘子原来从未喜欢过展北望,我自然要笑了。”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几个零星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舒心惬意。

  葛黎斜睨了西凉昊一眼,不满道:“你这人!自己‘前科’深重,居然还来猜疑我的感情史?”

  “娘子误会了。即便你从前跟那个展……总之,你知道,我是不会吃醋的。”

  不会吃醋?鬼才信吧!展北望、雁逸寒、柳深青,甚至还有里昂,这几个人的醋,西凉昊吃的还少吗?

  葛黎不理会他那自我陶醉的样子,时辰不早了,她打算铺床,准备就寝。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急报,“摄政王,不好了!摄政王!有一些士兵中毒了!”

  大事不妙!西凉昊和葛黎急忙随着军医去探查营帐,只见满地滚着的都是痛苦不堪的士兵,简直让人无法下脚。一时间,整个大营乱作一团。

  经过一阵询问调查,西凉昊断定这应当是一起人为的投毒事件。可是,负责炊事的那些人都坚称自己是冤枉的,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军医尽了力,可是死难者的人数仍在逐渐上升……

  虽然看惯了生死,但满地死状凄惨的人们仍旧让葛黎看得触目惊心。

  西凉昊说:“要么,你先回去吧!这里太血腥了。”

  “没关系,我要留下来。”她勉强自己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