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一定会成功的

  男人信心满满地道:“父亲放心,所有的我已经安排好了,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他吐了口气,“我一定会成功的!”

  老人叹息着,想说什么又顿住了,杵着拐杖笃笃笃地蹒跚而去。

  男子站在那很久,靠近供桌,将手按在中间的灵牌上左右分别旋转了三次,只听到有扎扎之声,接着便没有了声音。

  葛黎刚要走近看个仔细,外面突然又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避无可避,矮身钻进了供桌下。

  接着,便见一双簪花绣鞋出现在眼前,对方应该是个女子,来回踱了几步,又听得咔咔两声,她咿了声,提起裙摆便踩上了供桌。

  葛黎又等了会儿,确定没有异响,她才爬出来。

  此时光线更加暗了,祠堂里只有那株香闪着红光,借着微弱的光芒她看清上面却是傅家家主,她不禁蹙眉,顾家秘密的小祠堂里供着傅姓,其中只怕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按住那灵位左右各旋转了三次。

  咔咔,那巨大的图案缓缓移开一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门。

  她闪身走了进去。

  这是狭窄的甬道,壁龛上燃着火把,空气尚能流通,走了百米的距离前面出现一道石门,石门半掩着,一个妇人正附在墙角往里面看。

  葛黎不敢靠得太近,贴住墙角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里面传来那男人的声音,道:“你好好准备下,就在今天晚上,那人会到场……”

  “是。”有人恭敬地应了声。

  男人道:“成事之后,需要做的我已经告诉你了,其他的,我会让人与你联系,总而言之,你一切小心。还有,记着自己的身份。”

  “是。”那人声音里带着谄媚,道:“庄主放心,在下一定会让庄主满意。”

  “嗯。”男人压低了声音又说了句什么,然后便听到起身的声音。

  那妇人慌乱中转身就走,却不料脚下发出声音。

  “谁?!”里面两人呵斥声,两条人影一闪一前一后已经将妇人截住。

  男人不由地吃惊地道:“曼娘?你怎么来了?”

  那妇人见走不脱反而镇静下来,看着对方,冷冷地道:“这是我顾家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她看着那个陌生人,“他是谁?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低喝道:“闭嘴!”逼近一步。

  妇人往后退了步,声音里满是惊骇,道:“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声音冷得瘆人,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偏要知道,那你就怨不得我!”

  妇人尖叫了声,转身就跑,然而哪能跑过?

  对方死死地箍住她,她挣扎着,踢打着,嘴被捂住了发出呜呜的声音。

  另个人有些踟蹰。

  男人喝道:“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人!”

  那人惊醒,急步走出来,却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相貌端正,下颌处有一个黄豆般大小的疣子,他跳下供桌探头往外面看了看便又退了回去。

  这边,那男子已经将那妇人拖了进去,关上了石门。

  葛黎悄没声地退了出来。

  此时,月光惨淡,树影幢幢,她吸了口凉气,轻巧地顺着原路从墙头上翻回。

  她刚刚站稳身子,却觉得一股阴冷的杀气逼近,她心中一凛,手掌虚抬,快速地往旁边梭巡了一眼。

  此时月华初上,夜风习习,树影婆娑,并没有异样,她松了口气,飞身掠走。

  就在她的背影消失的那一时间,从树影后走出个白衣少年,竟然正是那路上所遇之人。

  他眸色幽暗沉凝,凝着她消失的方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再看一眼那高墙眸光复杂。

  待葛黎赶到前厅时已经人满为患,她端起茶喝了口,一边听着左右闲谈,一边想着方才所见。一不小心,被人碰了下胳膊,茶水洒在衣服上,还有桌子上。

  她叹气,理了理湿哒哒的衣服,一手支着腮,无聊地蘸了茶水划着。

  突然,她顿住了,桌面上出现个厂字,又划了几笔,竟然是顾字!

  这时,一声呼喝,“顾老太爷到!顾老爷到!”

  只见那祠堂里的男子微笑着,扶着那拄着拐杖的老者从后堂慢慢地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起身,“顾老太爷好,顾老爷好。……”

  老者坐下,面部的笑容有些僵硬。

  顾禺和微微笑道:“今儿家父寿辰,多谢各位赏脸,顾某谢过了。”

  “哪里,哪里……顾老爷客气了,我等都仰慕已久了……”众人客气着。

  顾禺和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今姜阳壶县越县遭遇大旱,民生苦不堪言,朝廷发赈灾粮款却被歹人所劫持,陷百姓于生死之中。顾某不才,愿意尽绵薄之力,将所有的寿礼银两折合送于灾区救民于水火中,众位以为如何?”

  “好!好啊!……”有人立刻响应,道:“三郡百姓皆为西陵百姓,我等愿意跟随顾大善人尽一点心意!……我等恭贺顾老太爷大寿!”

  “老太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下面呼喝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那顾老太爷维持着笑容。

  正在这时,一声呼喝,“知州杭大人到!”

  只见大厅外稳稳地走进几个人,为首一人着五品官服,五官硬朗,神情傲慢,最显眼的是下颌下一颗黄豆粒大的疣子。

  顾禺和搀着老太爷忙随着众人一起躬身行礼。

  葛黎却愣住了,对方竟然就是那个在密室的男人!

  杭知州漫漫地扫过众人在主座上坐下,沉声道:“免礼。”

  众人谢过回到原位坐下。

  杭知州看了眼那些珍宝和银两,微微点头,道:“西陵三郡遭受旱灾蝗灾严重,幸有顾庄主领头筹划,众位鼎力相助这番忠义之举,乃西陵百姓之福啊。本官将会立刻上奏皇上,表彰各位之义举!”

  “谢大人!”

  顾禺和笑道:“我等不过是为朝廷和百姓略尽绵力而已,大人过奖了!”

  杭知州哈哈笑着,气氛变得和谐融洽。

  管家吩咐上酒菜,杯觥交错,满堂欢喜。

  葛黎摩挲着酒杯静静地看着。

  酒过三巡,有了稍微醉意,杭知州起身告辞。

  顾禺和忙道:“大人稍等,”他附耳向对方说句。

  对方道:“也好,你带路。”

  “大人请。”顾禺和向着那管家使了个眼色,笑着领杭知州进了后堂。不大会儿,便送了他出来,躬身道:“大人请慢行。”

  杭知州颔首,抬步便往外走,侍立在回廊下的衙役们随后跟上。

  目送他们的远去,顾禺和的唇边浮上丝不明的笑,转身招呼众人,“众位放开了喝……”

  众人纷纷转回。

  管家犹豫了下,道:“老爷,贼人西北角逃了……”西北角正是那小祠堂的方向。

  顾禺和不禁变了脸色,抬眼看去,果然小祠堂方向人影幢动。他急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向众人道:“众位先慢慢喝着,我去去就来。”

  一个粗实的汉子撸起袖子,道:“他奶奶的,这贼人胆子太大了!敢偷顾府的东西!顾老爷莫急,我们兄弟去看看,定然捉了他。”

  “是,是……”后面有人附和着。

  顾禺和忙道:“小事,不敢劳烦大家……顾某去看看就好,众位继续,继续……”

  众人见他如此说也就作罢。

  “啊!”后院传出一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顾禺和顾不得什么拔腿便往后院跑,顾老太爷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慌得旁边的丫鬟搀住了。

  一行人奔到内院,只见东厢房台阶下几个丫鬟瑟缩着,脸色苍白,见到了顾禺和像是见到了救星,扑通跪倒,语无伦次地,“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

  顾禺和大步走了进去,却见地上打碎了一个青瓷碗,汤汁泼了一地,拔步架子床上则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一眼看过去,他恍如雷击般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脚跟。

  跟着进来一个丫鬟抖索着道:“……夫人,夫人说困了,让婢子出来,后来,后来……婢子想着去小厨房去熬碗粥……”

  顾禺和扶着桌子,手背上青筋暴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顾老太爷脚步踉跄地走进来,“丽娘,丽娘怎么了?……”看到那直挺挺的尸体,再扫过顾禺好的脸,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他哆嗦着嘴唇,用拐杖死命地捣着地面,喃喃着,“作孽啊!作孽啊!……”

  顾禺和如呆了般,根本没有注意室内外的人声喧哗。他死死盯着那妇人惨白的脸,想起当时自己捂住她的口鼻的情景,微微颤抖着。

  他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在那里,当年落魄流亡到西陵被顾家家主看中便留在了顾家,顾家算是殷实之家,唯有一女,许嫁给了自己,这些年虽说不上琴瑟和鸣也是相敬如宾。

  杀她灭口是无奈之举,若是祠堂的秘密泄露出去,只怕整个顾家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然而,千算万算,还是有疏漏之处。

  他明明将死尸藏入了祠堂本来打算等寿辰后再想办法解决,却没有想到不过盏茶的功夫,对方的尸体竟然出现在这里。

  他不相信是诈尸,也就是说有人一直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目睹了全过程,无论是祠堂的秘密,还是自己行凶的过程……

  他觉得全身透骨得寒冷。

  死了人,必然要报官,可是,他看了眼那些或是沉默或是窃窃低语的人,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偌大的陷阱!

  果然,不多时,那杭知州又匆匆转回,两人视线相接又不露痕迹地撇开。

  衙役们将周围的人都驱散了,开始勘察现场。

  旁边的厢房里,杭知州和顾禺和还有其他几人,大家都沉默着,等着仵作检验的结果。

  不大一会儿,瘦巴巴的仵作进来回话,道:“回禀大人,顾老爷,顾夫人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据小的看来,东厢房并不是行凶现场。”

  顾禺和握住茶盏,想要汲取温暖。

  杭知州道:“怎么说?”

  仵作道:“死者的衣服上有拖拽擦痕,但是房间里什么异样都没有,而且死者身上有股子香味并不是屋里的味道,”他思忖了下,“这是檀香的味道,也就是说,死者可能死在祠堂或是寺庙。”

  顾禺和突然想起那贼人逃入祠堂之事,鬓角微微渗出汗来,低头喝茶掩饰了。

  顾老太爷两眼翻白晕了过去,又是一阵忙乱。

  还没等缓过神,又是一声呼喝,“骁骑尉苏大人到!”只见一名武官在几名兵士的簇拥下昂首挺胸地大踏步走进来。

  骁骑尉是同知州等品级的武官,平时很少出面,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