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杨荔儿和红袖三姐妹是绝对阻止不了大内侍卫的,杨荔儿急得像疯了一样地喊:“府里的人呢都死光了吗?人呢?”
红袖等人也被侍卫们摔得四仰八叉,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
“荔儿,如果你见到摄政王就告诉他这一切。”葛黎被带走之前只说了这一句话,事到如今她依然相信西凉昊。
侍卫们的速度奇快,很快地,葛黎便被关进了刑部大狱。
葛黎不觉微微苦笑,上一次李文豪的案子没能奈何得了她,这次倒是莫名其妙地进来了。圣旨上说她哄骗皇上、欺瞒太后,犯了欺君之罪,难道指的是于成任的书信?除此之外,她还想不出别的原因,至少薛嫣儿的血书是真的。
此间牢房比葛黎预想得要好很多,她原以为这里应当是杂草乱蒲,与鼠为邻,腥臭不已,然而它竟是有床的,虽然不算很整洁,但这个硬度刚好适合有腰伤之人。至于自己为何会被关在此处,她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此前的紧张都在半路上遗落殆尽,之前手脚发冷、头皮发木的感觉渐渐远离了她,她静静地等着,不多时便有了脚步声……
借着昏暗的灯光,葛黎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抬着什么从她的牢房门前经过。那应当也是一个有腰伤的人吧?葛黎不经大脑地这样想,但很快便自己否定了自己,那盖着白布的一定是死人呀!
出人命了?即便如此,这在牢狱里大概是司空见惯的事。
紧接着又有人被抬了出去。葛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怅惘着自己的前途……
“很好奇吧?”西凉凯锋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虽然葛黎看不清西凉凯锋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从声音里听出他心情大好。而她仍旧沉默着。
“怎么,不想说些什么吗?”西凉凯锋讲话的口吻充满了挑衅,姿态若阎罗王一般,“你不开口,本王总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绝不会让你像薛嫣儿似的那么痛快。”
“你让我画什么押?”葛黎的声音低而冷,“我没有罪!”
“太后说你有罪,你还敢说没有?单冲这一点,就够你一个死罪。”
“太后说我所犯何罪?”
西凉凯锋面带微笑,不徐不疾地答:“你戏耍皇上与太后,谎称有于成任与摄政王的通信,这是欺君。皇上平日里愿意向着你,你便信口开河惯了,然而天子面前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
葛黎冷笑道:“你怎知我真的没有那封信?”
西凉凯锋闻言,瞬间失笑,找人打开牢门,快步走了进去。站在葛黎身前,他低而有力道:“别耍花样!信在哪?”
葛黎想探一探西凉凯锋的口风,遂答道:“我只想告诉皇上,不会告诉你!”
“你见不到皇上了。”
“为何?你把皇上怎么了?”
“本王能把皇上如何?皇上可是天子啊!”西凉凯锋大声言道,生怕全世界听不见似的,转而又低声冷笑,“只不过,你活不过明天了。”
听起来,皇上还好好的,那么西凉凯锋已经政变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葛黎又问:“太后命你来审我?”
“怎么?想要来求本王了?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知道些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少装傻充愣!待会儿,本王保证让你把刑部大狱的酷刑都尝一遍,看你还敢不敢同本王抬杠!”
“你胆敢动粗,我便将你的丑行公之于众!别以为那封信不存在,万一我有不测,那封信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皇上眼前。”葛黎厉声言道,“管教你把刑部大狱的酷刑尝遍之后,再去十八层地狱继续享受!”
“你的本事真不小呢!”西凉凯锋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这阴森的牢房里听起来格外骇人,“可是,你要搞清楚,这次要你命的人是太后,不是本王。所以,无论你如何威胁本王都无济于事。太后要你死。”
是啊,西凉凯锋说得对。现在,是太后想要她的命。可是,太后不是和西凉昊一同离开上林苑的吗?西凉昊究竟去哪里了呢?想至此,葛黎越发心焦起来,嘴上还逞强道:“不管是谁要我死,你要明白,只要我有不测,那封信就一定会出现在皇上面前,到时候,太后一样会要了你的命!”
“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本王的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要走的。”西凉凯锋故作云淡风轻状。
葛黎神情严肃地盯着西凉凯锋,“尽管你可能觉得区区一封信件证明力不强,不足以置你于死地,但是你可得想清楚了,它会影响你的大计划。你有一个大计划,对吧?”
西凉凯锋顿时失笑,“本王跟你说不着!等着升堂吧你!”
葛黎见他要走,急忙叫道:“别走啊!咱们可以做一笔交易,我保证那封信化为灰烬。”
西凉凯锋迈着方步回来,“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都已经知道本王的大计划了,单是那封信化为灰烬,又有何用?”他有些得意忘形道,“告诉你也无妨,就算你的那封信真的存在,又能奈何?本王很快就……”
葛黎顿时感觉毛骨悚然,看着西凉凯锋眸中那期待的神色,“西凉凯锋,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咧了咧嘴,笑得很猖狂。
“摄政王不会让你得逞的!”葛黎依然坚持着自己心中的信仰,说到西凉昊的时候仍然是那般的笃定无二。
说起西凉昊,西凉凯锋带着蚀骨的恨意言道:“摄政王?待本王的大事一成,第一个被碎尸万段的就是他!”
葛黎冷笑道:“你确定你能成大事?我想想都觉得好笑,一个太监能做得了皇上吗,你要偌大的江山干什么呀?”
西凉凯锋凝视着葛黎,缄默须臾,忽然发出冷森的笑声,“本王应当留着你,届时让你好好看一看,本王要江山做什么。”
“本王要的是西凉昊同展北望一个下场。”西凉凯锋咬牙切齿道。
葛黎故作得意状,“你觉得北望会帮你,而不帮我吗?你如今最仰赖的人,其实是我的人。”
西凉凯锋凝视着葛黎,冷笑了好一阵子,“怪不得西凉昊会看上你,你这水性杨花的本事可同顾静怡比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实话告诉你吧,展北望已经恨透你了……”
“肃亲王,你说谁水性杨花呢?”一个声音忽然插进他们中间,让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是太后!这清冷之中夹带着怒意的声音,是太后的!葛黎心头一震,太后听到了西凉凯锋的狂言,还能饶得了他?
西凉凯锋的身子微微一抖,转过身去看向慢慢走来的太后,他的神情仍旧是淡定的。
“太后,臣给太后请安。”
“哪有站着给哀家请安的?”太后瞪了西凉凯锋一眼。那珠光宝气之下,不过是一个柔弱的身影,她何来这份强大的气场呢?
刹那间,葛黎敏锐地感知到西凉昊的存在。他一定就在附近,否则太后不会这样镇定自若,孤身前来。嗯,是的,西凉昊就在附近!她这样想着,心里的一团乱麻倏然之间全部理顺了。这,必然是西凉昊的一个计策。
西凉凯锋仍旧站着,甚至笑得有点放肆,“太后,此处可不是太后该来的地方啊。”
“哀家贵为一国之太后,还用不着你教。”太后厉色呵斥道,“大胆肃亲王,还不给哀家跪下认罪?!”
“罪?这从何说起?”西凉凯锋一脸无辜状,摊摊手道。
太后指着西凉凯锋,义正辞严,“你觊觎江山已久,多行不义,罪恶滔天!”
“太后,臣可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来审摄政王妃的,如今怎的落了一身的不是啊?”西凉凯锋轻声笑着,举步往外走。
太后即刻叫道:“来人,将肃亲王绑了!”
她一声令下,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这里都是本王的人。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同葛黎做个伴吧。”西凉凯锋邪笑着,揪起太后肩头的衣裳,将她拎了起来。
“西凉凯锋,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竟敢如此对哀家?!”太后惊声尖叫道。
“忘恩负义?”西凉凯锋狞笑道,“忘恩负义的其实是你啊!哦,你大概不知道本王对你有恩吧?你同老四那个混蛋小子本是一对,却怎么就被先帝抢了呢?那可是本王一力促成的啊!所以先帝对本王始终青睐有加。你如此错愕,大概先帝没告诉你吧?没有本王,你就真的嫁给西凉昊了,也就不会入宫为妃,不会当上太后了。不是太后,你哪来的这份尊荣?哈哈!”
太后闻言,整个人都惊呆了,与此同时就被西凉凯锋大力甩了出去,砸到葛黎背上。
葛黎听到西凉凯锋那样说,也错愕不已,不料突然被砸,痛得直掉眼泪,怒吼道:“西凉昊,你在干什么?”
“你喊谁呢?”西凉凯锋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再喊一遍?莫不是叫错人了吧?”
“你别以为摄政王出征了,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你!”
“就算他没出征,又能奈我何?!”西凉凯锋眸中闪着霸气的光芒,俨然有着叱咤风云的霸主之姿。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凭什么。
“西凉凯锋,算账的时候到了。”西凉昊的声音忽然出现,继而那个鬼魂一样的脚步出现在了刑部大牢。
“西凉昊?你没出征?”西凉凯锋隔着半开的牢门同西凉昊对望,不由得微微一凛,方才赫赫不可一世的样子顿时有所收敛,不过口气仍旧肆无忌惮,“你玩的这花样也太小儿科了。”
西凉昊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表情漠然道:“是啊,本王的确是太小儿科了,到今天才知道三哥你从前有多厉害,原来你比本王想象得还要恶贯满盈。静怡的一生就被你这个人渣毁了,你死一万次也不够赔!”言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西凉凯锋跟前,一起手便揪住了西凉凯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虽然西凉凯锋并不曾真正地同西凉昊过过招,西凉昊每次对他动粗也只是轻描淡写之态,但此刻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西凉昊并没有武功尽失,非但没有,仿佛比从前还要可怕。这是他此前一直没有算计到的,西凉昊明明在正葛十五的那天晚上还被他推了一个大跟头,今日却俨然成了大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