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兵临城下

  温县,太守府。

  寒风凛凛,前日才下过一场雨,到今天,雨水的滋润过去了,刮过来的风含有干燥。

  公鸡打鸣的时间,张辽醒过来,手一探出床外,冷意让手背鸡皮疙瘩冒出来。

  被窝仿佛有一团火,温暖而不会灼伤人,只会拉着人的躯体。

  张辽强行起来,寒意沿着被子的缺口灌入,让躺在边上的女人瞬间醒来,“太守。”

  “你继续睡吧,睡醒离开,去账房拿钱。”

  张辽说着,重新盖上被子,他的欲望很大,女人是轮着换,从不结婚,只给钱。

  对方愿意就躺上来,不愿意就算了。

  他也不会强迫。

  实际上,也很少有人会不愿意。

  张辽年纪轻轻,已深得丞相信赖,为坐镇一方的统兵大将,加上相貌俊朗,身体强壮。

  一些世家的旁支都将女儿塞过来。

  可惜,这个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张辽没问过她们的名字,也不会和同一个女人接连好几天睡觉。

  就是为防止产生感情。

  他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

  说不准哪一天就死了。

  在没有安稳的环境前,张辽不打算结婚生子。

  他很小就失去父母,明白一个孩子生活在这个残酷世界是多么艰难。

  张辽不想让自己的悲剧重复在儿子身上。

  他唤人进来,穿戴甲胄,洗漱过后,便离开房间,跑去大堂用餐,接着去城墙巡视。

  河内太守就是名义上的职位,张辽基本不碰文事,全交给温县的县令张涛处理。

  其家眷都随着荀彧迁到长安,也不怕这个人会背叛。

  他每日做得工作是巡视城防,查看军营。

  军营是建立在温县南面,守着一座横跨大河的桥梁,有不少木筏停在那里,以防温县守不住,他们能有一条退路。

  军营和城防,张辽从驻守在温县,就一直在加固。

  他有信心能够坚持一年。

  之前曹操率军到来,看见此地防御固若金汤,都没有强攻,直接撤走。

  张辽派出的斥候传回消息,曹操一路撤出河内,只留下于禁统帅大军屯于野王。

  张辽有心想法,碍于没得到命令,就一直按兵不动。

  等来等去,他没等到收复河内的命令,只等来一个消息,丞相要亲率大军,迎战袁绍。

  张辽不畏惧,武人的血液在沸腾,他时刻往外派遣斥候,侦查方圆二十里,免得敌人来临,城上会陷入慌乱。

  哒,哒,哒。

  斥候从北门疾驰而入,大喊,“快,通报太守!袁绍来了!!”

  张辽收到消息,从东门赶过来,城门已经关闭,吊桥升起,他立于女墙,远远望去,一片闪光,晃得他眼睛几乎花了。

  他抬手遮挡,风中隐隐传来声音,不是脚步声,宏亮而壮大,接近之时,整个天地仿佛在颤抖。

  耳边尽是号角战鼓声,他才听出来,这是一首战歌。

  黑压压的甲士漫山遍野排开,他在城上踮起脚都望不到边缘,一杆杆旗帜,像是汹涌海面掀起的浪花,让人喘不过气。

  咚!

  鼓声响起,落下,前排的士卒停止脚步,在逐渐衰弱的战歌之中,一名名士卒随之停下脚步,直到天地寂静无声。

  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河北军的战力如何,张辽不清楚,但这个出场方式,还真是吓人一跳。

  说实话,连张辽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怯意。

  光明,坦荡,又无可匹敌,这就是河北军从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军势。

  “今天看来不会攻城,”张辽迅速从被压制地状态挣脱,神色轻松地笑道。

  咚!

  张辽手按着刀,差点就拔出来了,望向前方。

  河北军没有攻城的打算,庞大阵型散开,呼喝声此起彼伏,看样子是打算搭建营寨。

  张辽手松开,心里暗骂,安营扎寨还敲什么鼓,“派人前往长安,告诉丞相,袁绍已到达温县。

  你们不用太紧张,丞相用兵如神,勇冠三军,岂是一个世家子能够比。”

  他口中的世家子正在了望温县。

  袁绍从小在洛阳长大,年轻时游学天下,也曾到过温县。

  那个时候的温县城不过两丈,护城河仅一丈余宽。

  如今的温县城墙怕不是有六丈高,护城河也加宽了。

  他也不是昔日那个愿意为汉室献出生命的热血青年,“温县这个样子,如孟德所言,非一时能攻下,还是安营扎寨,等吕布率军过来,再和他决战。”

  两军交锋,士气是很重要,袁绍不想攻打温县失利,影响到己方士气。

  “明公!吕布骁勇,非公孙瓒可比,我们不应该逞一时意气,和他决战,应该屯于温县,高筑寨墙,避而不战。

  再遣精骑袭取汝南,刘备必会回援,他一走,陶谦,袁术不战自退。

  我军屯此一年,吕布必败无疑。”

  袁绍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脑壳疼,田丰!

  一个永远认为自己是正确,不听他话就必败的谋士,不分场合,不懂变通。

  从归顺他麾下,每次有机会都是第一个开口。

  袁绍有时候希望,这家伙能说慢点,多用脑子琢磨自己的言辞不行嘛。

  他没有回答,环视左右道:“诸位意见如何?”

  郭图立刻反对道:“我军大败公孙瓒,士气强盛,军马皆壮,河北上下一心忠于明公,反观吕布,数月间,征兖州,夺河内,进关中,其麾下多是降卒。

  军士久战疲倦,将军骄横,我军能一战而定,何必要拖下去,徒增变数。”

  田丰大怒道:“你就是因从弟深陷长安,才不顾明公大业,出此下策。”

  郭图怒道:“我一心为明公着想,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公。”田丰不再理会他,直勾勾盯着袁绍,“吕布善战,不可和他硬碰,以守为攻,才是上策啊。”

  袁绍笑道:“元皓,公孙瓒未灭,我这里不速战速决,怎么能采取守势。”

  田丰痛心疾首道:“公孙瓒已是强弩之末,无需担心,吕布粮少而兵强,我们硬碰,若败了,悔之晚矣。”

  “我们不会败。”袁绍语气有些不善,天命在他,他又怎么可能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