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贵妃宴请
春末夏初,鹧鸪飞过,江面上泛着浅浅的雾气,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花香……
她在竹楼的一处小房间,不远处传来的丝竹声声,她坐在书案前,正在提笔抄书,那女子便坐在窗边坐着绣活。
她的绣活数一数二的好,时常会做一些帕子送去附近的铺子里,换取银钱。尤其是海棠花,绣的栩栩如生,甚至能引来蝴蝶。
“娘亲,我手好酸啊……”
她性格活泼,本是静不下来的,一动不动让她练字比罚她不吃饭还难受。这可不,还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就开始喊累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在窗下做着绣活的女子,想要偷懒。
“容儿乖,再练两张字娘晚上便做樱桃肉给你吃。”女子温柔的声音,带着江南的吴侬软语,道:“这是你先生临走前交代的功课,若等他回来你还未曾完成,小心他罚你。”
小小的她,是最难哄也是最好哄的,想到对她功课要求十分严格,格外挑剔她写的狗爬……不是,龙飞凤舞字迹的先生,瞬间乖了下来,认真的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临摹着字帖,只是成效并不是十分有用便是……
“别在多想了,先吃点东西。”
沉浸在回忆中的谢容华被姬桁的话拉回了现实,便见姬桁端了一盏燕窝来,她方想说不饿,姬桁已经舀了一勺子燕窝喂到了她的嘴边。
就着姬桁的手,谢容华吃了大半盏的燕窝,实在是吃不下了。姬桁见状,也没勉强,便就着她剩下的半盏吃了,问道:“你这心神不宁了大半天了,可有想到什么?”
谢容华眉头紧锁,闻言道:“依稀想起了当年在江左的时候光景,只是如今那歌坊中,认得我娘的人已经没了,就连云姑姑也回了雪城家乡,我实在不能确定是否就是她……”
这世上若是有死而复生的事也太过于荒谬了,更何况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邺城。可若不是,那么为何会在她的身上,看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想到这里,谢容华道:“若叶徽之在便好了。”
姬桁听她提及叶徽之,眉心微皱,又听她道:“方才我恍惚间想起,似乎在记忆里,我娘是知道叶徽之的存在。当年在江左,是叶徽之为我启蒙,似乎……他是我娘替我请来的先生?”
时隔经年,再加上药物的影响下,那一段回忆已然支离破碎。谢容华费心的想要记起,可换来的却是额头一阵抽痛……
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的替她揉着太阳穴,便听姬桁道:“若是想不起就别勉强了,既然他们闹这么一出,目标必定不是谢家。”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能缓解那不适的胀痛。她就像是一只被顺毛顺的十分舒服的猫儿,顺势就靠在了他的怀中。
他身上那好闻的水沉香有着凝神静气的作用,谢容华只觉得心中的浮躁安稳了许多,就像是只慵懒的猫儿,抓着姬桁的衣摆,沉沉睡去……
姬桁等她睡着了,方才轻轻将她抱回了榻上,盖好被子去了书房,却见竹隐已经在等着了。
“王爷,那人已经住进了谢家,已经让暗卫盯着。”
姬桁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了一丝锐利的色泽。
那自称为岚娘的女子住进谢家之后,次日谢家程氏便就打发人来请谢容华。
“到底是安王妃的母亲,既然三爷都认了下来,安王妃不回去看看也说不过吧。”
闻言,谢容华回道:“这位嬷嬷说的是。只是这几天本王妃身子不适,暂且无法回去与母亲相认。玛瑙,你将礼物带给母亲,”
她让玛瑙带回谢家的‘礼物’,是那一只红木檀板。
先是红木檀板,又是南宫月失踪,如今又来了一位死而复生的‘母亲’,是鱼影卫,还是另有其人?
八年前的廊州旧人,为何远在北楚的鱼影卫会拿此大兴文章?
昔年记忆已经模糊了,可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难道只是巧合而已吗?
谢容华此时心中,那一种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山雨欲来。
确实如姬桁所言,对方千方百计的设计了这么一出,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谢家。
这几天无论邺城流言喧嚣甚上,安王府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五日后,岚娘被迎回谢家的流言在整个上京传的沸沸扬扬,宫中传来消息,楚贵妃诏她们‘母女’进宫。
如今章皇后依旧被‘称病’在宫中,后宫事宜都是由楚贵妃打点。惠帝这个人谢容华觉得十分矛盾,说他念旧情吧但江南水军的事发时,他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宁宜候府;说他不顾念旧情吧,但章皇后一直都不过是他摆给朝廷的傀儡而已,对楚贵妃这些年竟一直是恩宠不减。
真心假意,这些年恐连惠帝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
姚涣怂恿姬殊,私自前去雪城,身份败露,便再也不敢回邺城。姬桁这人性格素来是有仇必报,不过稍微动了点手脚,便将姚涣的身份、以及当年与章皇后那一段隐秘往事透露给了楚贵妃,成了楚贵妃刺向章皇后最锋利的一把刀。
彼时姬殊在泗水城兵败,成了西燕的阶下囚,楚贵妃便就是借这个时机给了章皇后致命的一击。
如今章皇后幽禁于中宫,等于废后,姬殊没了外力襄助,又失了圣心,无力于太子以及姬桁抗衡,所以才急于拉拢谢蔺。
他是一个极具有野心的人,当日他能跟在姬华身后,隐忍谋划,直至认了皇后为嫡母,风头一时无两,又怎会甘心居于人之下。
所做的一切,所有的目的,便就是为了那个储君之位罢了。前世姬殊利用谢容华踩着谢家的尸骨,吸食着谢家的骨髓,确实成功了。
他离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但这一世,却最终是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而他所差的这一招,差在了君心之上。
看着荣宠如旧的楚贵妃,低声问姬桁道:“你说若圣上当真如那般在意楚贵妃,为何不直接封她为后,兜兜转转的,非得封一个章皇后,又封了个秦王,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