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恨您,更恨我自己

  帝凌渊强势按压住她瘦弱的小肩膀,将她按在他腿上。

  他状似温柔而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肚子,低沉地说,“可惜,孩子没了。”

  云朵听了他这话,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假孕假流产的事,被他发现端倪了。

  看来是她多想了。

  也是啊,流产都快一个月了,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已经找不到证据了吧?

  没有证据,那么一切都只是猜测。

  那么,就算帝凌渊心底时常起疑,可也不会将她怎么样的。

  毕竟,他也不能确定,就是她骗他的啊。

  云朵如此想着,就不再怕了。

  她当即酝酿了一下情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黯然神伤着,很是忧郁地说,“皇上,孩子没了,臣妾也一直很难过的,臣妾直到现在都还在伤心,午夜梦回时想起来,都忍不住泪湿枕巾。”

  “既然您也那么喜欢孩子,那咱们......不如再要一个吧?不,要两个?”

  “一胎两宝,这不是您对臣妾的期许吗?”

  这确实是无情帝王的期许,可不是她胡说八道来着。

  她记得刚流产那会,在桃林里时,他便是这么诱哄她的。

  那日,他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对她说:小傻瓜,孩子没了,便没了,不是还有朕吗?有朕,你想要多少孩子不可?

  又说:爱妃,争取一胎两个,可好?

  那日的他,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哄得她都开始内疚了,哄得她都不忍心再欺骗他了。

  那日的他,一个劲道歉认错,求她别说了,求她别哭了,求她笑一个。

  那日的他,可不是如今这副冷漠无情的样子的,令她都有些怦然心动了呢。

  可好不了多久。

  如今她一没有身孕,二没有流产坐月子,在他看来,她是个正常而又普通的女人了。

  所以,他不需要为她在晕死期间对她的冷漠行径,而道歉认错了吗?

  云朵想着这些往事,心情复杂。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竟然涌上来一股想哭的冲动。

  这假装了两个半月,又是假孕,又是假流产,又是坐月子,这苦逼的造假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整得她觉得她好似真的怀有身孕,好似真的流产了似的!

  怪她入戏太深!

  是真是假,连她自己都快要分辨不清了。

  更别说帝凌渊了呢。

  想着想着,她情绪也酝酿起来了,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她眼眸含泪,一把抱住了帝凌渊,耸了耸鼻子,带着哭腔道,“皇上,咱们再要两个孩子吧,好不好?”

  帝凌渊却是一把推开了她。

  他清冷的眸光,漠然划过她忧郁伤感的小脸,冷淡地开口,“朕一会还有要事处理,回头再说。”

  云朵知道,这不过是他拒绝她的托词。

  她站在那,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

  顿时,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了出来。

  “您是去看皇后的吧?什么要事,都是搪塞臣妾的,不过是在皇后宫里照顾她罢了,您以为臣妾不知道吗?”

  “皇后病重,您便日日夜夜,接连往她宫里跑,陪着她,担心得不行。”

  她说着,一连串的泪水,从她痛楚的脸上接连流下来。

  眼泪越流越多,模糊了视线。

  可她却是一眨不眨地凝望着眼前的男人,伤心欲绝地哭诉着。

  “可臣妾哪怕是死了,都不见您过来看臣妾一眼,也不见您有丝毫伤心和难过!”

  “还要将臣妾的尸体,扔到湖里喂鳄鱼,皇上,您好狠的心啊!”

  帝凌渊坐在大理石桌前,嘴里含着一口饭,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听着她那如怨如诉的话语,他感觉很是头疼。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朕何时说要去看皇后?都是你的臆想。”

  云朵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您是没有说过,但那还用说吗?这十日以来,您有主动过来,看望臣妾一次吗?”

  “宫里盛传,从皇后回宫后,您接连五日都宿在正阳宫里,可有错?”

  “如今,臣妾醒了,也证明臣妾是清白的了,可是,非但不见您的半点关心和爱护,却还如此冷漠的对待臣妾......”

  “都是您的女人,您差别对待,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难道臣妾不是您的女人,只有皇后才是您的女人吗?”

  帝凌渊被她的这一连串指责和问询,给整得不悦地敛起了长眉。

  他淡然地坐在那,咀嚼着食物,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摒弃掉她制造出来的噪音,开始扒拉饭菜,没有搭理她了。

  “臣妾知道......”

  云朵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看着他无视她的冷漠样,已是泣不成声。

  她一面抬手擦泪,一面啜泣着。

  以一副很疯癫、很不正常的样子,悲戚地说,“臣妾知道,臣妾哪怕尊为贵妃了,也始终是妾,也始终比不上皇后,因为皇后才是您的妻!”

  “臣妾知道,您心疼皇后,爱护她,守护她,那也都是应该的,毕竟她有病在身,她才是您的正室......”

  “你们相亲相爱,卿卿我我,甜甜蜜蜜,携手到老,没人能阻止,臣妾没权利干涉。”

  “可您怎么能这样,区别对待也太狠了,臣妾死了,您一眼都不来看臣妾,还要将臣妾的尸体扔去喂鳄鱼......”

  “呜呜,皇上,您好狠的心啊,好无情啊......”

  她哭诉了一大堆,此时已是没有力气了。

  无力地趴在一旁的椅背上,小身子一颤一颤的。

  字字泣血,“臣妾恨您,可更恨我自己!”

  “明明早就知道了您是一个冷血的男人,明明早就看透了您......”

  “可看到您心疼皇后、连夜守护着皇后,冷落苛待臣妾......”

  “可臣妾心底还是会失落,还是会感觉难过,感觉伤心,感觉痛苦,心底还是带着几分期待,期待您能看臣妾一眼。”

  “终究是臣妾没用,是臣妾想多了,臣妾没出息,怪臣妾管不住自己的痴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您的冷漠苛刻给伤害到......”

  说到最后,她气得捶了一下椅子。

  把手都捶痛了,也没有娇气地喊疼。

  她只是看着面前漠然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哭嚷道,“您为何要夺臣妾进宫?您有皇后,有那么多妃子作陪,您不缺女人啊......”

  “为何夺臣妾进宫后,又如此冷漠苛刻地对待臣妾?”

  “若不是您夺臣妾进宫,那臣妾现在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少女。”

  “那臣妾还是云家的团宠,是羽王顾北溟的小娇妻,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困在这森冷的宫墙内,整日患得患失,整日抑郁寡欢......”

  “姿态低到尘埃里,整日像只可怜兮兮的哈巴狗一样,乞讨您的喜欢,爱,认可。”

  “可终究什么也没得到,只得到满身的伤痕和失落,惶恐以及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