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修眼尖地瞧见云朵瑟缩了一下,收敛了面上的喜色,心底泛起一丝酸楚。
“不管是男是女,皇叔都会将之视为自己的孩子一样,待之如珠似宝,在我这儿,绝不会使之遭受半点委屈。”
帝修几乎是宣誓一般地说道。
云朵惊得愣了愣,不解风情地来了句,“皇叔,你对朵儿真是好,可你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孩子呢?朵儿到时候也会将之视为自己的孩子的。”
“咳,咳咳咳......”
帝修被刺激地虚弱咳嗽起来。
以拳抵唇,咳了一会,甚是无奈地道,“皇叔自然也想要一个孩子,但皇叔希望孩子的母亲是朵儿,不知道朵儿会答应吗?”
他这话,便是明晃晃的调戏良家妇女了。
云朵如何不知道面前这男人的心思,但她并没有接受他的调戏。
她装作不知道他的意思,嘴角勾勒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皇叔这是想等我生下肚里的孩子,便认他为干儿子,抑或是干女儿的意思吗?”
帝修心头一梗!
紧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淡声道,“罢了,吃早膳了。”
话落,他便推动轮椅,转身离开了。
很快,又过了五日。
距离顺安侯府被满门抄斩,只剩八日了。
帝修的腿在云朵的医治下,已经能下地稍稍走几步路了,但他依旧没有将这些事告知云朵,以免她离他而去。
至于军情,根据探子来报,敌方赤焰军,被我方北辽军以及西北军打得节节败退,敌国数个城池被攻陷,已经在割地赔款请罪求和了,形势基本已经稳定。
此次,赤焰军虽然趁天烬国内忧不备之际,集兵二十万,是有备而来的,且敌方新上任的大将军秦淮英勇善战。
而天烬国处于民心惶惶纷乱之时,且北辽军才五万精兵,加上前去支援的西北军两万人,一共才七万将士。
但赤焰军依旧难敌我军,损失惨重,死伤了近十万人。
此次战役最大的功劳在于北辽军。
北辽军是帝凌渊登基后,亲自操练整顿出来的军队,虽然明面上只有五万人,但个个都是以一敌四甚至敌十的精锐。
北辽军的实力,在前几年帝凌渊连连出兵讨伐攻打敌国、且屡战屡胜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见识过了。
这次,能够如此快地平复赤焰军的突袭,也在帝修的意料之中。
这天夜里,翠竹林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便是帝修暗地里培育的几名心腹。
云朵正在帝修的书房内找书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数人的脚步声。
她玩心大起,当即躲在了书房的内阁。
很快,帝修和心腹进了外面的书房,讨论起一些云朵听不太懂的隐秘之事。
正当她觉得无聊打瞌睡之际,蓦地听到帝修说起了~顺安侯府八日后就要被满门抄斩的事。
她身子一震,吓了好大一跳!
当即便屏息凝神,偷听起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帝修极其认真严肃地吩咐了几位心腹,让他们按照他的指令,去天牢救出顺安侯云鬓,甄氏,以及他们的三个儿子。
几位心腹觉得这个举动太过冒险,劝说了帝修一会,无果,只能听命地退了出去。
这时,偷听到谈话的云朵,紧急地从书房内阁跑了出来。
“皇叔,此事关乎我云家全族人的性命,你怎能瞒着我,不让我知晓?!?”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在轮椅上的帝修,气愤地吼道。
帝修蓦然间看到躲藏在内阁的云朵,微微一征。
而后叹气道,“朵儿,皇叔本不该瞒你,是皇叔的错。”
“是啊,若是皇叔一直隐瞒着,而后云家被满门抄斩了,你要朵儿怎么活?”
“不,皇叔会拼尽全力,救出你的父母兄弟。”帝修极其认真地说。
云朵摇头,“可若是皇叔为此,出了什么差错,你要朵儿......一辈子活在自责和愧疚以及伤感之中吗?”
“朵儿......”
帝修抬眸,看着站在面前正生气的云朵,突然间没有了语言。
只歉意地道,“抱歉,是皇叔疏忽了。”
心底蓦地涌上来一种想法:若他能够让朵儿记住一辈子,便是出了差错,也是值得的。
不过,很快,他就摇头赶走了这怪异的想法。
笑自己真是自私得可以,骂自己太不是东西了,怎能让朵儿自责愧疚伤感一辈子呢?应该让她开心幸福一辈子才是。
云朵见帝修都诚心认错道歉了,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又想到帝修之所以瞒着她,肯定也是为她好,不想让她过于担心,从而影响到肚里的胎儿,便释然了。
“皇叔。”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蹲身在了轮椅前。
澄澈的大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面前清俊儒雅的男人,对他说道,“朵儿既不想看到父母亲人遇难,也不想让皇叔深陷危险当中,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帝修摇头,还想为她做点什么。
可云朵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微凉的一只大手,使得他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仿佛有种无法阻挡的魔力在诱惑着他,对他说:一切听我的。
他不知怎么的,竟是被蛊惑着应了下来,“好。”
可很快,他又清醒了,摇头否定,“此事皇叔已安排下去,哪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怕他们已经快到天牢门口了。”
他不会不管云鬓他们的死活,绝不能袖手旁观。
朵儿的事,便是他的事,便是头等大事。
“不是还没到天牢吗?他们才刚从这里离开,必定还未走远,皇叔你架海擎天,说撤就撤了,勒令心腹返回,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皇叔,我相信他们,也会很乐意听到取消这个计划的,尽管他们衷心不二,可你能看着如此忠诚的他们去送死吗!”
云朵小手紧握帝修的大手,不给帝修说话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我云朵做为云家的一份子,断不能看着全族人被那狗皇帝砍头,此事皇叔不用劝我,也不用你插手,我自有办法救出族人!”
帝修的一只大手,被云朵的一双小手紧紧握着,心神激荡不已。
他微凉的大手,反握住她的一双小手,细细地摩挲着她洁白如玉的手背,以及滑嫩如丝绸一般的手掌心。
淡如温泉的嗓音里,带上一丝情动的沙哑,“既然朵儿如此有能耐,有担当,重感情,有孝心,皇叔怎好意思和你抢功劳?怎好意思不让你扛起这份责任,怎好意思不让你尽孝呢?”
说着,揉了揉她的小酥手,情不自禁在她手心捏了一把嫩肉,引得她战栗着甩开了他的大手。
她撅着黛眉,不适地站起身来,并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她脸颊绯红,神色看似平静地道,“不过有件事,还需要皇叔的帮忙。”
“你说。”
帝修眼见着她再次脸红躲开了,便低笑了下,缓缓闭上了眼,回味起方才两人不经意间的接触,那美妙的触感令他沉醉。
“待会,我去写一封信,请皇叔帮我将信件,转交到敌军大将的手里。”
云朵说完这话,便转身,提着裙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帝修闻言,蓦地睁开了眸子!
朵儿这是......
难道,她要加入敌军阵营,和暴君帝凌渊公然叫板!?
想到这里,眉骨重重地跳了一下,不禁感到难以置信!
这小女人,究竟哪来的勇气和自信!?
她不知道帝凌渊凶残嗜血,冷血无情,乃杀人不眨眼的地狱阎罗吗!?
暴君他没有感情,不会对任何女人产生任何男女之情的!
为了救出族人,且不说她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与敌军合作危险重重,若被北辽军擒拿了,她就不怕被暴君破腹取子、挫骨扬灰吗!?
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她真的......还是当年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