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的空气,煎熬着两颗迫切想要靠近的心脏。
钟离瑞泉突然大步走到慕容槿末面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慕容槿末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我想你。”钟离瑞泉将头埋在慕容槿末湿漉漉的头发里,缓慢而低沉地说道:“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我感觉自己要疯了一样。”
慕容槿末依然没有说话。
钟离瑞泉推开慕容槿末,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慕容槿末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示意钟离瑞泉坐到那边去,她蠕动着嘴唇,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该怎么说话。
钟离瑞泉突然跳起来,他走过来,捏住慕容槿末的下颌迫使她张嘴,看到她的舌头毫发无损地待在口腔里,舒了口气。
慕容槿末大力推开钟离瑞泉,怒道:“你做什么!弄疼我了。”
“我、我——”
“你以为龙易割了我的舌头?”
“呵。”慕容槿末冷笑:“他还是有点人情味,总归不像传说中那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钟离瑞泉坐在凳子上,他许久不见她,他想像中与她再次相见不该是这副情景,她应该欢欣雀跃地扑在他怀中,跟他说这些日子是多么难熬,不是吗?可是眼前的一切为什么都变了个样?
钟离瑞泉焦躁地房间里来回走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你在怪我?”钟离瑞泉试探着问。
无应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总是一言不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末儿,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能明白告诉我吗?能不能不要这样吊着我?我、我心里很怕,我很没有底,现在的你让我感觉我好像要失去你了,别这样行吗?末儿,你跟我说,我改,我都改行吗?”
“那你学狗叫。”慕容槿末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么一句话。
“……汪汪汪。”
慕容槿末别过头,让垂下的湿发遮挡住自己忍俊不禁的笑。
钟离瑞泉小心翼翼地问道:“行了吗?不生气了吧?”
“我想吃肉。”慕容槿末瘪着嘴说道。
钟离瑞泉“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走过来坐在炕边,把慕容槿末揽在怀里,问道:“你怎么跟下人一起做这些活儿?龙易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慕容槿末靠在钟离瑞泉的胸口,听着他一如往日的有力心跳,一边用破毛巾替钟离瑞泉擦着脸上的雨水,寻思道,龙易肯冒着生命危险收留她在龙泉山庄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她这会儿把他供出来未免太不地道。于是扯道:“我想着总不能老是在龙泉山庄白吃白喝,就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是吗?”钟离瑞泉显然并不相信。
“是啊。”慕容槿末点头:“你都不知道,这荷塘可漂亮了,我原先以为荷塘天生就那么美,这几天我才知道,原来它这么美,是那么多人天天在打理,他们真的很辛苦,人们总是盯着成果,可是那些最底下的劳动往往伟大得让人无法瞧见。”
“哎哟。”钟离瑞泉刮了一下慕容槿末的鼻尖,宠溺道:“我都不知道,趟几天荷塘,还能让你总结出这么些个大道理出来,末儿,你真叫我吃惊。”
“是吗?”慕容槿末从钟离瑞泉的怀里跳起来,像一个等待着被夸奖的孩子一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我们家末儿最厉害,又聪明又善良,还能屈能伸,能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
“那当然。”语气里满满的骄傲:“还有,你这个厚脸皮,谁是你家的了?”她伸手刮着脸皮,羞着钟离瑞泉。
钟离瑞泉轻轻叹息一声,拉过慕容槿末,用那块破毛巾替她小心地擦着指缝里的污泥,道:“末儿,你真的令我很吃惊。我从没见过哪一个女子能像你做得这么好,你看你的手,全是泥。”
“不漂亮了吗?”
“漂亮。”钟离瑞泉道:“就是长满茧子也漂亮。可是末儿,不要再做了好吗?我说过,决不会让你再受苦,给我个机会保护你照顾你好吗?让你还像从前那样白白嫩嫩的,跟新鲜豆腐一样。”
慕容槿末眨着眼睛,看着他一丝不苟地替自己擦着手,嗤笑道:“哪有这么形容人的,像豆腐一样。”
“做一块豆腐不好吗?你看你,都晒黑了。”
“再说了,你哪里照顾我了,都是龙易在照顾我。”
“能不能不提龙易!你不肯回家,我只好把你放在这里,他有没有欺负你?你们有没有总是见面?你们见面都说什么?在哪里……”
“停!”慕容槿末打出停的手势,道:“哪里有见面,他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了,你消失多久,他就消失多久好吗?”
钟离瑞泉满意地点点头:“还好,算他小子懂规矩,不然我就扒了他的皮,再戳他十八个窟窿。”
“我都不知道。”慕容槿末偷笑:“原来你坏起来这么可怕啊?扒了人家的皮,还要戳人家十八个窟窿。”
“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还是你那个善良温柔可爱的公子。”
“切。”慕容槿末翻白眼:“可你有个可怕的娘,她差点……”意识到说错话,慕容槿末的话生生止住。
“她差点什么?”钟离瑞泉蓦地站起:“母后怎么你了?”
“没、没什么,我是说她差点吓死我。”
“唉——”长长叹息一声,钟离瑞泉说道:“我会说服母后的,她、她只是习惯了摆布别人,但是心肠不坏……”
慕容槿末心里冷笑,看来皇后在她儿子面前伪装得还是挺好,钟离瑞泉怎么也不想想,为何龙易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只怕你那个母后?
“哦。”慕容槿末淡淡回道,她想问一下钟离瑞泉关于林姑娘的事情,但思来想去,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既然不想说,便先不提吧。有那样一个强势的娘,他必然有他的为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