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太后喝止了龙易：“龙易，你退下。”
“母亲。”龙易祈求地看着叶婉香：“跟孩儿下去吧。”
叶婉香含着泪摇摇头，捧着凤印从龙易的身边走过去，一步步走向太后。太后看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女人：“你有什么要求？”
叶婉香道：“我要随先帝一同进入地宫，如果你答应我，我就把凤印双手奉上。”
太后冷笑道：“你没有资格跟哀家提要求，先皇已打制了新的凤印，你这一块，不过是块废石罢了。”
“呵呵，废石？”叶婉香举起凤印便要将之摔在地上，太后急道：“换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叶婉香摇摇头。
太后咬牙切齿道：“你还不配与先皇合葬！”
“你配么？”叶婉香冷笑：“他真的爱你么？你心里不清楚么？你既有了新的凤印，为何还执着于这一块废石呢？你想要在一块破石头上寻求一点可怜的心理安慰，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你说完了吗？”
“没有。你看你多可怜，他一定厌恶极了你年老色衰的模样，而我在他的记忆里却永远年轻貌美，一个婆娘怎么比得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更何况还是拥有永恒青春的女子呢？”
“你知道你这种人最蠢的是在什么地方吗？”太后冷笑：“你守不住自己的东西，却还总喜欢在嘴皮子上占些便宜，呵呵。”
“可我却是你永远的心魔，你永远也改变不了，他把凤印给了我。”
太后的拳头已紧紧攥起，如果不是龙易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她已经一掌拍在这个可恶而碍眼的老女人的天灵盖上了。
太后冷笑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凤印，离开这里，既然先皇已经去了，我们的恩怨也算了了。”
难得，叶婉香竟然轻轻点了点头，她说：“让我过去看他一眼。”
太后深呼吸了一口，她扫了一眼等着看笑话的阶下的群臣，终于侧开身，让出一条路出来。
叶婉香满意极了，她一边朝先皇的灵柩走去，一边说道：“这么多年，你总算也通情达理一次。”
站在先皇的灵柩前，叶婉香缓慢而细致地抚摸着他的棺木，她安静地哭着笑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的头靠在棺木上，小声呢喃道：“先皇，我来陪你了。”
说罢，叶婉香开心地笑起来，她举起凤印用尽全力地砸了凤印，一头撞在先皇的棺木上，倾刻间血流如注。
“母亲！”龙易飞起而起，跃过太后和钟离瑞泉，将叶婉香软倒的身子揽在怀里。
叶婉香已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上都是血，先皇的棺木上，也都是血。
她滚烫的血融化了积雪，在这个冬天，就像红梅一样开得热烈而坚强。
龙易抱起叶婉香的身子，朝太后跪下来，哽咽道：“求母后让母亲与先帝合葬。”
皇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场戏码，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凤印，其中有一块滚到她的脚边，她弯腰捡起来，握在手心，道：“来人，把龙庄主带下去。再把先皇的棺木擦干净。司礼官，继续。”
“母后！”龙易喊道。
慕容槿末与钟离瑞泉谁都不曾见过龙易如此悲痛的样子，他总是那么风轻云淡，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可是此刻的他却是那么无助，那么可怜，那么悲哀。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从此孑然一身。
龙易抱着叶婉香的身子，扑到钟离瑞泉的脚边：“皇上，求您让臣的母亲与先皇合葬吧！”
钟离瑞泉别过头，道：“司礼官，继续。”
“皇上！”龙易失望地望着钟离瑞泉，钟离瑞泉眉心紧锁着，他不愿看龙易悲伤的样子，他说道：“朕，也有母亲。”
“呵。”龙易抱着叶婉香，瘫坐在一边。
“哈哈哈哈！”龙易仰天大笑，他将叶婉香放在一边，一步步走下台阶，他朝着慕容槿末走过来，慕容槿末从他的眼里看到危险，看到杀意，他一边走向慕容槿末，一边说道：“我曾无数次为了他护你周全，无数次救你性命，我竭尽全力地护着他，护着他的女人、护着他的王朝，我从未要求过什么……”
慕容槿末后退着：“龙易，你清醒一点。”
龙易道：“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如果没有这对母子，父亲是我的、母亲是我的、天下是我的……”他突然伸出手，抓着慕容槿末纤细的脖子将她提出人群，喊道：“钟离瑞泉你听好了，将我母亲与先皇一同送入地宫，否则，我就送这个女人去见先皇！”
“末儿！”钟离瑞泉情急大叫。
慕容槿末？太后眼神一凛，她也没死？该死的，为什么总是都不死？
呼吸被掐住，脑中一片混乱，恍惚间慕容槿末想起在那个可怕的雨夜，她曾问钟离瑞泉一个问题，那个古老的问题：“如果我和皇后都掉进了水里，你会救谁？”
慕容槿末不禁想笑，多少次生死一线，她都挺过来了，想不到最后却要死在龙易手里。可是，她心里却不怪他。
因为，他面临着一个谁都无法做出选择的选题。
钟离瑞泉颤抖着，他内心在挣扎着。
“告诉我。”龙易低声说道：“你看到了什么，皇上会将我母亲与先皇合葬吗？”
慕容槿末脑中一激灵，她感到喉间的五指松了一松，可是……就在刚刚的生死一线间，她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难道……是皇后上次喂她吃的毒药毒瞎了她的天眼？
慕容槿末甩甩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能骗你。”慕容槿末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帮帮我。”龙易哀求道。
慕容槿末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他为难。”她感到，颈间的手突然收紧，呼吸再次被狠狠掐断。
“弓箭手。”太后冷冷喝道：“准备。”
“母后！”钟离瑞泉方寸大乱，他从最高的台阶上飞身而下，以肉躯护在龙易身后：“谁都不准放箭！不准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