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个宫女

  虽然觉得钟离瑞泉的态度很奇怪,但慕容槿末却并未多想。他随钟离瑞泉一起回到钟离瑞泉的卧房,盯着钟离瑞泉的那张巨大面宽敞的床,不知钟离瑞泉会怎么分配这张床。

  看穿慕容槿末的想法,钟离瑞泉心说刚才在浴池也占了蛮多便宜,既然慕容槿末说他是君子,君子就要懂得适可而止。

  钟离瑞泉道:“你睡吧,我去外面睡在榻上。明天早上我叫你。”

  一夜的相安无事,翌日天还未亮,钟离瑞泉便摇醒慕容槿末,慕容槿末迷迷糊糊睁开眼,见钟离瑞泉已梳洗齐整,也不再问什么,翻身下床胡乱洗了把脸便跟着钟离瑞泉出了门。

  府外已备好了马车,车夫带着两人往皇宫深处行去,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才行到这次贵族们骑射的赛场。

  已有很多年轻俊伟的贵族子弟到了赛场,他们骑着各自的马在赛场中来来回回,钟离瑞泉先替慕容槿末安排妥当,这才下到赛场中去,太子府的管家早已牵着马候在场中。

  钟离瑞泉骑上马,到一众贵族子弟中去。慕容槿末站在一群宫女之中,遥遥地看着赛场,那些朝气蓬勃的青年们都极是引人注目,他们一个个都骄傲非常,上天赐予的尊贵使他们的面孔常带着一些自负的神情。

  钟离瑞泉处在他们中间,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慕容槿末与一行宫女为伍,按照宫中姑姑的吩咐布置着会场,她不时地往赛场偷瞄一眼,有时能看见他正带着笑意回望着她,有时看见他正谦和地与人交谈,不骄不躁,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身份显出一种特殊的优越感。

  这个男人,实在是完美到无可挑剔,慕容槿末不禁感叹,她实在是很有眼光啊!

  “看什么呢!”姑姑瞪慕容槿末一眼,似乎是见惯了宫里这样怀春的少女,骂起人来倒是张口就来:“也不看看你那样子,盯着哪家的小王爷看呢?就算把眼珠子瞪掉地上,你也没那个命!还不干活儿去!”

  一众宫女听着姑姑对慕容槿末的辱骂一个个儿兴奋地像打了药的鸡,她们转头看着慕容槿末,齐刷刷的带着嘲讽的目光令慕容槿末感到羞耻,她垂头福身,怯生生道:“是。”便拿了抹布继续去擦桌子,只是很少再往赛场上去看。

  正擦着桌子,忽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人说道:“静德王的公子年少有为,为国家征战沙场,若是为了这区区赛事赶回,岂不是大材小用?”

  “哪里哪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平静的空气中划起重重涟漪直撞进慕容槿末的耳膜,她抬起头,看见不远处那个正朝这边走来的人,不知觉已红了眼眶。

  “爹。”慕容槿末小呢喃着,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是梦中的呓语。

  如果不是这太过熟悉的声音,慕容槿末几乎不能认出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竟然就是自己曾经英武不凡的爹爹,他曾经那么挺拔的身姿仿佛收缩了,曾经红润光泽的脸庞也爬上了沧桑的皱纹。

  不过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的爹爹竟然苍老这么许多。

  泪水夺眶而出,她突然意识到她的任性胡为原来竟是这样一种不孝,是她,将父亲催得老了。

  “对不起。”慕容槿末抽泣着,道:“爹。”

  仿佛是心有感应一般,慕容匡正转头往慕容槿末的方向看来,他直直地怔住了,数十年的人情事故不曾让他有过这般的冲击,他日夜担忧的女儿竟然就这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像在做梦一样。

  慕容匡正揉了揉眼睛,在确定不是看错了人或是幻觉的瞬间便红了眼眶,但是他立时回过神来,心道:真是死性不改,怎么竟跑到宫里来了!

  静德王旁边的王爷顺着静德王的目光看过去,道:“你看什么呢?”

  静德王匆忙拥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开怀大笑道:“这宫里的女人可不敢多看。走吧。”他放声笑着,自慕容槿末离家出走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舒坦过了,得知女儿平安无事,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去。

  真是感谢老天爷有眼。

  宫里姑姑的眼睛好像盯在慕容槿末的身上一样,见慕容槿末呆愣着不动,冲上来叫道:“你又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干活儿?”

  慕容槿末吸了吸鼻子,正欲擦桌子,姑姑把她手里的抹布一把夺过,递给她一条马鞭,道:“去给太子送过去。”

  慕容槿末应了,接过马鞭往赛场里跑去,钟离瑞泉正在与人交谈,见慕容槿末跑来,丢下一众贵友,跑来迎上慕容槿末,道:“怎么了?”

  慕容槿末把鞭子递予钟离瑞泉,道:“姑姑让我把这个给你。”

  钟离瑞泉收了马鞭,慕容槿末躲闪着钟离瑞泉的注视,道:“那我先回去了。”

  钟离瑞泉觉察不对,皱眉道:“你哭了?有人欺负你?”

  “没。”慕容槿末别过头,哽咽道:“我、我只是看见爹爹了,他看起来老了许多,都怪我,不该总是惹他生气。”

  “哟!”一个带着调侃的怪异声音突兀地响起,一个身材瘦削却很高的男子走过来,他弓着身子,像一只虾米。

  男子调戏道:“这谁家的小宫女如此幸运,竟能得太子青眼,让本公子瞧瞧,究竟是何等天仙般的样貌。”他一边乖张地笑着,一边伸手朝慕容槿末的脸上摸去。

  慕容槿末厌恶地避闪开,而那只手在离她还有很远的距离的时候便被钟离瑞泉捏住了手腕。钟离瑞泉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平静得读不出任何的意味。

  “太子殿下!”男子怒道:“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钟离瑞泉并不回话,他不能多说话,哪怕是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把慕容槿末拉入险境,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地不让她更多地引起别人的注意。

  钟离瑞泉皮笑肉不笑地松开男子的手腕,道:“钟离临,我劝你还是不要在宫里惹是生非的好,母后的脾气可是试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