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花烟

  慕容槿末笑了一笑,没有答话,那时她穿的男装,沈昕茹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慕容槿末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乌弄人吗?怎会到了洛辰?”

  沈昕茹垂下眼睫,道:“不瞒小姐,我本是个卖艺的女人,只因不知为何得罪了龙庄主,再没有馆子敢收留我,辗转之下,就来到了洛辰。”

  “原是如此。”慕容槿末苦笑:“你所说的,可是龙泉山庄的庄主龙易?”

  “正是。”沈昕茹叹了口气,问道:“我的琵琶呢?”

  流舒指了指屋角,道:“在那里呢。这琵琶已经断了,姑娘为什么还拿着它?”

  沈昕茹抿着唇,片刻,才缓缓说道:“这琵琶本是一位客人所赠……”

  “我知道了!”流舒笑道:“一定是姑娘的心上人吧?”

  沈昕茹红了脸:“他本是永安城的一位公子,风流倜傥,在永安城少有人及,只因觉得我琵琶弹得好,便寻来了这琵琶赠送予我。”

  流舒笑着问:“那他一定也喜欢姑娘了?那位公子可真是好福气,能得到你这样的美人青睐。可是,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

  沈昕茹酸涩地笑了一笑:“我这样的出身……本就是配不上他的。”似乎说到愁闷之处,她伸手往自己腰间摸去,却摸了一个空。

  “咳。”慕容槿末咳了一声,流舒这丫头也真是,偏偏要提起别人不愿提及的事情。

  慕容槿末拿起桌上的烟杆,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吧?”

  沈昕茹看了一眼,叹息着点头。

  沈昕茹泪眼流转,看向慕容槿末:“我本已无家可归,不知小姐可能好心收留?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只要小姐肯收留我,我一定为小姐当牛做马……”她说着,已扑下床,跪在慕容槿末的脚边。

  慕容槿末匆忙将沈昕茹扶起,她这样一个美妙的人儿,实在是连慕容槿末也不忍拒绝。她想着自己早已想好的盘算,可是望着沈昕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实在是开不了口。

  她的想法,对这个美好而又命运多折的女子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堪。

  沈昕茹看慕容槿末屡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

  沈昕茹跪在地上,诚恳道:“只要小姐肯收留奴婢,奴婢定为小姐万死不辞。”

  慕容槿末张了张口,又止住了话头,她扶起沈昕茹,道:“罢了,你从此便跟着我吧。”

  沈昕茹感动地流下泪:“多谢小姐。奴婢看小姐似有什么心事,请小姐对奴婢但说无妨,只要小姐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替小姐分忧。”

  “这……”

  “小姐若是信任奴婢,就请对奴婢讲吧。”

  “昕茹,你既是从永安来的,可知静德王府的慕容小姐和、和皇上之间的故事?”

  沈昕茹点头:“有所耳闻,不知小姐怎么会提起这个?”

  慕容槿末苦笑:“我就是静德王府的慕容槿末。”

  虽然心里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前往洛辰联姻的和安公主,沈昕茹还是装作吃了一惊的模样:“您、您就是前往洛辰联姻的和安公主?”

  慕容槿末点头:“正是。我本有一事相求,不知昕茹姑娘可能答应?”

  沈昕茹叹了口气,道:“您与皇上,真是多灾多难。小姐,请讲吧。”

  “我虽奉命前往洛辰联姻,可是,我对皇上情根深种,已决意此生决不负他。可是……我却又不得不前往洛辰联姻,所以……和尹铭枫的新婚之夜,我想请姑娘……代我侍寝。”

  “侍寝?”沈昕茹吃了一惊。

  “我自知这等要求甚是无礼,姑娘若是不愿,我自然不能勉强。”

  “小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无论小姐让奴婢做什么都不过分,只是……奴婢与小姐并不想像,新婚之夜……如何能瞒过七皇子?”

  慕容槿末捧着沈昕茹的手,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沈昕茹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慕容槿末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沈昕茹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沈昕茹是青楼出身的艺伎,以取悦男人为生,对付男人,她有的是手段和法子,这也是慕容槿末将此事托付于她的原因。

  慕容槿末似乎看穿了沈昕茹的心思,她急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沈昕茹轻淡一笑,道:“小姐多虑了,奴婢自当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慕容槿末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你就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姐姐。你替姐姐了了这一桩心事,姐姐必不会亏待于你。若有机会,一定把你推荐给尹、七皇子,让他封你为侧妃。”

  沈昕茹露出一个不走心的笑,道:“如此,昕茹先谢过姐姐了。”

  “那你好好歇着吧。”慕容槿末笑道:“明日还要赶路,我就不打扰你了。”

  “姐姐慢走。”

  风雪交加,沈昕茹斜倚着栏杆,一边抽着烟杆,红润的唇间吐出阵阵缭绕的烟雾,她秀眉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想起永安城那个送给她琵琶,却又不肯透露名姓的公子,她想起他举手投足间的那种风流和放荡,她更想起——她这令人轻贱的出身。

  “昕茹姑娘,想什么呢?”流舒不知何时走到了沈昕茹身边,她想事想得出神,竟没注意到流舒是何时来的。

  “没什么。”沈昕茹笑着敷衍一句。

  “好香,就好像站在百花丛中一样。”流舒好奇地看着沈昕茹吐出一个个烟圈:“怎么……你抽的烟和别人的不一样?”

  沈昕茹笑着吐出一个烟圈,道:“这不是寻常的旱烟,应该叫——花熏。”

  “花熏?”流舒奇怪道:“什么是花熏?”

  沈昕茹笑一笑,道:“多年前,我还在卖艺的时候,曾服侍过一位毒门的前辈,他为我配制了这花熏的方子,说是常年吸食,身上便会染上百花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