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啊……”
夏凝和敖令放下手中的点心,对视一眼,相互的眼中,是对方贼亮的双眸。
原来神龙也喜欢八卦啊,夏凝如是想;
千叶长老稍微挪动了下被捆的双腿,调整了个相对舒服点儿的位置,看在夏凝眼中是这样,但其实,他只是腿麻了。
“十多年前啊,老夫还是江湖中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称玉面神医的……”
“咳、咳咳!”夏凝自己口水呛到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就您这胡子邋遢、不修边幅的亚子,连整洁都算不上,还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千叶长老的老脸一红,但还是据理力争:“我堂堂玉面神医,还是有一定威名的,你家那个老仆,叫什么桂姨的,她不就知道老夫的大名嘛。你……嗨!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因为夏凝,千叶长老的故事还没开始,就有结束的倾向。
“别打岔。”敖令嘟着小嘴儿,很没威慑力的瞪了夏凝一眼,这可是他第一次听人家讲故事。
“哦哦。”夏凝深刻反省,认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行为。
千叶长老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说道。
“那时,还是大夏末年,西有匈奴侵犯、北有鲜卑扰民、南有南蛮争地。可以说是外患良多;尤其可悲的是,朝堂积弱、臣子势大,刚刚才登基的夏帝,身边竟是无一人可用、能用、任用。”
“哎!”千叶长老叹了一口气。
“当时,正是秋收的季节,百姓们还没享受丰收的喜悦,就迎来了匈奴的猛烈进攻。镇守西潼关的大军,伤亡惨重,那求援信,如雪片般的送往京城。但那时的夏帝手中即无兵、也无将,只好调派驻扎在鲜卑交界的镇北关大将、和镇守在南蛮交界的三山关大将,各派兵前去增援。”
“前往增援的三山关大将全军覆没;镇北关大将却在增援途中生了病,所以便停滞半途;匈奴越发猖狂,夏帝万般无奈,只好将宫中的财宝、绫罗等搜集起来、并唯一的姐姐大长公主,一起送往匈奴和亲去了。”
“呵!”夏凝冷笑。
“夏帝这边刚送走了长公主去匈奴和亲,暂时解决了匈奴外患;却没想转头,就迎来了汹涌的起义大军。”
千叶长老摇头,很是喟叹一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起义大军攻入皇宫,势如破竹。他们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抢占皇宫后,将夏帝、并宫中所有人等,统统给杀了个片甲不留,就连那些主动归降的朝臣,他们也只管杀尽,抢了府邸做主人。”
“可恨、可悲、可叹!”夏凝饮一杯冷酒,压抑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怒气。
“那时的京城,犹如人间炼狱,老夫忝为医者,自当怀着救济万民的仁心。于是,我就在按个当口,于无数逃难的人群中,逆流而行,入了京城,随便找了个无人的药铺,自己就做了那掌柜、大夫。”
“药铺怎么无人呢?”敖令托着下腮,歪着脑袋,眨巴着赤红的大眼睛,竟还有些邪恶的可爱。
“都逃了,死了。”千叶长老试图举起手,表达一下内心的澎湃。不过,却在发现双手被绑时,怔愣了一下,都忘记继续讲故事了。
在敖令气夫夫的冷哼中,夏凝将他手、脚上的绳子俱数斩断。
得了自由的千叶长老颤巍巍的站起来,活动了下发麻的四肢,但却始终没去揭那双眼上蒙着的黑布。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见千叶长老只顾着活动四肢,不啃继续讲,敖令急了。
后来怎么样了,难道你堂堂神龙竟不清楚吗,夏凝瞥了敖令一眼,还真当自己是小孩了,爱听故事的小孩。
“后来啊,”千叶长老摸索着坐了下来。
“后来,那镇北关大将军养好了病,听闻了京城的战乱,就领兵星夜赶来,将起义军剿灭了。”
“时机把握的刚刚好,是个狠人!”妖异的紫色光柱,自夏凝身上喷涌而出。
敖令赤红的眼眸落在夏凝身上,小嘴儿一张,问道:“生那么大气干嘛?”
“生那么大气干嘛?”夏凝肺都要气炸了好不好:“不尊君臣之义、枉顾百姓生死的小人,不配做这天下之主!”
“哦,”敖令收回目光,似乎有些意外:“你气这个啊。”
“小心隔墙有耳!”千叶长老虽说不拘小节,但妄议当今,可是要掉脑袋的。
“放心,这里没人能听得到。”夏凝他们所乘的船只,早已经驶出运河,到了汪洋大海之上了。
千叶长老侧耳细细听了半响,只闻海浪滔滔,便也放下心来。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捆走的人,说实话他还没见过,因为他本人,差不多就是金字塔塔顶的那些人之一。
“来年元月,这个镇北关的元戎海、元大将军,就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登基称帝了,可是这样?”都不需要千叶长老说,夏凝自己就接过话茬:“哼,元戎海,一个乱臣贼子罢了。”
“你,”千叶长老惊得一个趔趄。
“你什么你,事实不就是这样吗?”夏凝又灌了一杯冷酒。
“西潼关匈奴犯境,他袖手旁观;夏帝被困,他坐观虎斗得渔翁之利;起义军虐荼百姓,估计也有他一旁煽风点火的功劳呢。”夏凝冷嗤。
“你……”千叶长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丫头,合我的胃口。”
“拜师免谈!”
“……”
一转头,看到敖令赤红的双眸是满是怒气,夏凝再次深刻反省:“您继续哈。”
“大将军登基那天,已经被册立为皇后的将军夫人忽然发作,阵痛一夜又一天,都未能生产。老夫听闻后,手痒难耐,次日晚上悄悄潜入皇宫,给那皇后用的水盆中下了催生药,助皇后顺利生产。”
“然后呢?”夏凝和敖令同时问道。
“然后,皇后顺利生产,我正准备悄悄溜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老宫女,抱着个襁褓鬼鬼祟祟的出来,那老宫女看起来很慌张,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偏僻的地方走,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一直跟着她。走到一处,她不小心她摔倒了,手中抱着的襁褓就掉到了地上。”
“啊!”
“那襁褓中,是个婴儿,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老夫一看就知道,这个婴儿一出生,就被下了剧毒。”
“剧毒!”
“老夫是大夫,见到这可怜的婴儿竟然身中剧毒,心中很是不忍,当下毫不犹豫,直接将襁褓抢走了。但可惜的是,等老夫摆脱追兵、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及待救治时,婴儿早已经浑身僵硬没了呼吸;可喜的是心窝还有一口热气。”
“哦!”
“为救这个婴儿,老夫寻遍名山,幸喜在墨阳找到一处极阴寒洞……”说到这里,千叶长老顿了顿,有些小尴尬:“夏小姐去过的。”
“那元公子他……”千叶长老讲到这里,夏凝哪里还会猜不出,那个出生既被下毒的婴儿,就是元阆。
元阆是千叶长老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孩子,算是元阆的救命恩人,但夏凝提起元阆,千叶长老却突然失控,捶汹顿足道:“是老夫,是老夫害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