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阆的举动,惊得夏凝一个筷子没拿稳,掉下去了;当然,就别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雷开、以及直接惊呼出声的芍药了;
其中,拿的最稳的,还是夜梦,毕竟,见多识广并且杀过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很强。
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夏凝递到了身后的芍药手中,芍药才后知后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到厨房,亲自取了崭新的竹木筷,在滚水里足足滚了三遍,才使笊篱捞上来。
围坐的园桌上,除了夏凝面前是鲜红沸腾的麻辣锅底,其他三个,则分别是番茄、菌汤、以及清汤。雷开是番茄、夜梦是菌汤、清汤的自然是元阆。
“汤也很好喝的,”作为东道主,夏凝自觉有义务招待顾客,让他们吃好喝好,才是请客的第一要义,遂卖力推荐,讲各种汤锅都是如何熬制的:“撒点小葱,很鲜。”
当下,其他三人各自盛汤,但却放在桌上。
“喝,你们喝,这些汤中,各有妙滋味,番茄浓郁、菌汤鲜美、清汤自有一番滋味,都是我的最爱。”顿了顿,夏凝又说:“芍药去半天都不来,我去看看,你们随意吃,你们吃哈。”
夏凝的筷子没有来,其他人也都安静诡异的坐着,谁都不说话,所以,夏凝溜之大吉了。说实话,她还有点小尴尬。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清风明月不少言寡语不食人间烟火的灼灼君子元阆,自黑水河那次随她毫不犹豫的跃下悬崖坠入河中后,似乎是落入尘间了一样,突然有了烟火气,甚至还有些执拗的闷骚青年气息。
这不是她以前认识的元阆!
心虚的夏凝一出门,就迎面和芍药撞上,不过夏凝却没有顺势回去,而是反手将芍药拽走,往旁边一个空包厢内走去。
“公子?”夏凝入京之后的那些事儿,夏宫明在她到来之后,可是亲口对芍药讲了个清清楚楚,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对外万万不可泄露半分,所以芍药连在梦中都在提醒自己,见到夏凝就唤‘公子’,所以刚刚初一见面,芍药那句‘公子’,就叫的无比顺溜。
“你的腿,可是彻底好了?”被马大富砸断胳膊、腿儿的芍药,自打夏凝到这儿以来,就一直卧着休息,所以大家都到京城来了,唯留下她一人在墨阳,为此,她可都要哭死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即便夏凝着人送了龙涎给芍药,早早治好了腿伤,也再三严令五申,需百日后方可以来京,以免途中不平,落下个什么病根。
小姑娘家家的,万一瘸了、陂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早就活蹦乱跳的芍药,每天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过,到第一百天大清早就出发了,刚好就跟去了巴县的夏凝错过。
芍药来了后,每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夏凝回来,夜梦嫌她爱哭又罗唣,便跟她说夏凝回来肯定会去火锅店大吃一顿的,让她没事就去火锅店瞅瞅。
所以,芍药就每天来火锅店,她来了也不闲着,帮人点菜、收银、倒茶、添水,一天下来,就将整个火锅店的流程,全都熟悉下来了。
芍药是跟着夜梦一起来的,加之跟百里掌柜明显老熟人,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以大家都对芍药都照顾有加,十来天下来,芍药隐约大堂经理范。
这个大堂经理,此刻听了夏凝一句话,眼泪毫无征兆的就往外淌:“公子……”
“停!”一看芍药那架势,夏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就是宫里和庆王府那点儿破事儿吗,现在都摆平了,还提作甚。
芍药的眼泪,嘎然而止,说收就收。
“公子,”忽然,引领他们进店的服务员从门前经过,刚好从门缝中看到芍药擦眼泪,当即就推门进来了:“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边说,边挤到芍药跟前,悄悄对她摆手,让她趁机快走。
夏凝瞧了个清楚,正自好笑,摸了摸自己黑黄的脸,明明一副温暾良善的样子,怎么防她像是登徒子一样。
对芍药抬了抬下巴,正要调戏几句,忽然,夏凝余光看到一人的身影从自家店出去,当下脸上神情一变,推开临街的窗户,就跳了出去。
'“公子,”芍药追到窗边,哪里还有夏凝的身影。
当下,芍药也顾不得那个服务员了,急忙提裙就去找夜梦,却见包厢内,仅余下元阆一人。
“殿下,”自打元阆入门,芍药就没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就是因为他,自家小姐才不得不易装男子,整日里在外抛头露面。
“请问殿下,夜梦去哪儿了?”但此刻,芍药也顾不得了,施了一礼后,急急问道。
夏凝离开后,元阆有意无意的看了雷开一眼,当下,雷开恋恋不舍望了一眼锅中翻滚的豆腐,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了;
然后,元阆又对夜梦说:“石一不方便进城,但夏光公子现在又走不开,师妹?”
人家堂堂殿下,都开口唤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师妹’了,夜梦哪还还意思待着,更何况,石一的问题,确实棘手,他一个原本皇帝的暗卫,一个本应该是要死的人,这会儿却跟夏凝牵扯上了关系,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别说夏凝了,他们全都得玩完好不好。
如此一想,夜梦便也告辞,只是她在出发前,隔着门缝跟夏凝打了个招呼,当时,芍药背对着门,自然没看到。
所以,当芍药进来找人,就看到刚才还坐满桌的包厢内,只剩下元阆一人了。
看到芍药焦急得要哭的表情,元阆连忙问:“你家公子呢?”
“公子,公子……”芍药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着:“公子刚才跟我在旁边屋里,忽然,跳窗出去了。”
“跳窗?”急急跟芍药走到刚才那包厢,元阆从打开的窗往外看,只见街上行人悠闲、马车哒哒,哪里有夏凝的身影。
“他可留下什么话?”
“没有啊?”芍药茫然,随后一拍脑袋:“好像说了,说羊啊什么的。”
只是芍药说完,却发现屋内早已没了元阆的身影,爬上窗往外看,没有夏凝,也没有元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