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个宫女的交谈,顾梓君脑海里浮现出昨日碰到的那个小贼,好奇心驱使着她往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真是想不到,这看似寻常的宫墙后边,居然还暗藏玄机?
一座破败的宫苑,墙皮斑斑驳驳,上面的牌匾倒还在,只是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
顾梓君走上前,推开了一看就饱经风霜的大门,吱呀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院子里倒还算干净,似乎有人清扫过,这一切透露出一个信息,这里是冷宫?
顾梓君进宫快两个月了,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没有犹豫,径直走向最中间的正殿,隐隐约约她似乎听到了说话声。
“娘子,那是老鼠,你可不能抓那个!”年轻姑娘的声音有点儿熟。
“抓到了,抓到了……咦,你是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手里抓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黑老鼠,好奇地看着她。
顾梓君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这人是谁?怎么会去抓老鼠?
一身破旧的宫女装扮,洗的发白,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已经不是现在的样式了,披头散发的,脸上也不太干净,但大概也能看出她的轮廓,是个美人胚子。
那人见顾梓君一直盯着她手里的老鼠,连忙把老鼠往怀里塞了塞,老鼠可能被她的力道捏疼了,发出几声惨叫。
“你是谁?你是不是来跟我抢宝宝的?你这个坏女人,宝宝是我的,你给我滚!”女人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娘子,你又胡说……参见皇后娘娘。”一个年轻宫女过来看到顾梓君,连忙跪下行礼。
女子看了看顾梓君,又看了眼跪着的宫女,面上露出狂喜,“哈哈哈,本宫是皇后,哈哈哈……”
她发狂似的笑了一阵,连手里的老鼠都被她扔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鼠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静静的躺在边上。
转眼,她又目露凶光,冲着顾梓君喝到,“大胆,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一直跪着行礼的宫女瑟瑟发抖,用微颤着的手指拉了拉女子的衣角,“娘子,她才是皇后。”
女子明显是听进去了宫女的话,皱了皱眉,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她是皇后,那本宫是谁?”
“您忘了?您是九天神女啊。”
估计这样的对话已经进行了无数次,女子听到宫女的话,也没有质疑,了然地点点头,“哦,对,我是九天神女,来人间历劫的,等历完劫了,我就要回天上做神仙去了。”
女子嘴里念叨着这句话,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请皇后娘娘恕罪,娘子她早些年受了刺激,神志不清很久了,言语多有冒犯,请娘娘海涵。”
宫女说着,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顾梓君一眼又赶紧低了下去,,顾梓君这才看清,原来真是昨天在刘松处看到的那个宫女,怪不得声音有些耳熟。
她还是穿着昨日的那一身,也是宫女装,她这件倒是目前的样式,只不过大了许多,套在她身上,有一种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无事,你起来说话吧。”
本来只是好奇那个偷点心的贼,现在她更好奇的是刚才那个女子是谁?
“多谢娘娘开恩。”
顾梓君正准备向她询问那女子的身份,从屋里出来了一个白头嬷嬷。看到顾梓君,她连忙跪下行礼,但却不言语。
嬷嬷头发全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已经有五六十岁了,这般年纪的人为何还会在宫里?不应该早就出宫养老了吗?
这让顾梓君更奇怪了,这宫里的人怎的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疯婆子,一个哑嬷嬷,还有一个胆小的宫女,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组合?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唯一能说清楚话的人。
“这宫里到底住了什么人?还有你为何要从御膳房偷点心,一一老实交代。”
顾梓君冷冷的声音让宫女抖了一下,她的头埋的更低了,说话也断断续续。
“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自记事以来,便在这里长大……”
通过宫女断断续续的话语,顾梓君总算摸清了她们这三人的身份。
那个疯婆子是先帝的妃子雪妃,听说是因为冲撞了现在的太后,便被打入了冷宫。
而哑巴婆婆原先是是宫里的粗使嬷嬷,因为不能说话被打发到这儿来伺候雪妃。
至于宫女喜儿,她自己说从出生以来便在这里,宫里人说哑巴嬷嬷就是她的生母,但嬷嬷从来没提过,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先帝在时,还会有人往冷宫里送一些馊了的饭菜,嬷嬷也会去干一些活计,换来饭食养活三人。
如今新帝继位,自然没有人记得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太妃,嬷嬷年纪也大了,只能由她来养活三人。
可她没有户籍,不能做宫女,只能替人干一些粗活来换取食物,但这样的机会是很少的,多数时候她只能用偷得,这样才能保证三人不被饿死。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犯了,请皇后娘娘法外开恩,饶了奴婢。”
喜儿一边说着,一边磕着头。旁边的哑巴嬷嬷,支支吾吾说了几句,也跟着磕起了头。
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雪妃,看到这一幕,兴许是觉得好奇吧,围着她们看了半天,也跪了下来,学着其他俩人磕起了头。
顾梓君不知道这个宫女说的有多少是真的,但看到雪妃那双如孩童般纯净的眼睛,她也不想计较了。
“罢了,你们都起来吧,本宫不追究。”
这一句话让惜儿喜极而泣,连着磕了三个头,“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旁边的雪妃也跟着磕了头,嘴里还念着,“多谢皇后娘娘……”
不知道为什么,顾梓君出了冷宫之后,心情有些低落,在这看似繁华的皇宫里,又有多少如雪妃一般的女子,满怀希望地进了宫,最后却变得疯疯癫癫……
顾梓君游荡一般地回了栖凤宫,却见念冬等人都跪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