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才画半笔,一勾银月迢迢。
晚妆楼上,玉人仙衣单薄。
额前鬓发乱垂,懒懒慵妆,写尽失意。
流年素染,惯听风月,闲悲秋。
烟眉新画,只添愁。
唇不点而红,眼中已是离人泪
谁家玉手,巧把流年,换今朝。
朱红花钿,惹尽飞花。
这几天因为要和羽离别的缘故,我不是开心。
夜深了,我还是一个人独自坐在走廊间,洁白的月亮挂在天上像一轮弯弯的眉毛,然而这眉毛不是孩童那种天真快乐的眉眼,却是美人多愁善感的眉毛,眉梢上写满的自然是离别时才有的苍白,伤感,心上写满的自然是依依不舍的愁闷情语。
此去经年,便纵有千情万种,更与何人说!
可是固执如我,我却始终不肯对羽说一句我舍不得你的话,只是一个人呆呆的闷坐着。
走廊木质的扶手才刷了红漆,不过已经干透,这几日允汉关摆脱了“魔人”的侵扰,正在准备将驿馆重新整修一番,因此还命人挂上了十分具有风情的天青色的纱帘。衬着高高挂起的红色纱灯,到了夜晚既显得鬼影憧憧又显得别具风味,这风味自然是古时候人优雅散漫的生活调子。
因为夜深,鬼气自然是有的,只是便有,也是那死在深闺而又心有不甘的千金大小姐做了聊斋里那样的艳鬼!
并且那纱帘自然用丝线编织的麦穗状的结子懒懒的挂在了一边,那结子上还挂着一丝丝很有线条感的流苏,晚风吹过来它们便都在晚风里轻轻的摇着。
不知何时,月亮上已起了霜。
是一滴泪!
也不知道是谁的泪落到了月亮上,让月亮结了一层霜。
“夜深了,天寒了,进屋去吧!”
我正对着茫茫的黑夜胡思乱想,身后响起了羽的声音。
我一听是他的声音,心情立马由刚才的失意变得又是开心又是难过,最后还是难过占了上风,因此赌气的噘嘴,没理他,连头也懒的一转,就这样把他肚子晾在冷风中。
“唉!早知不该告诉你!”
羽同样失意的说道。
我立马站了起来,气愤的说道:
“不该告诉我?那你这是想不辞而别了?难道不辞而别我就会很开心吗?是不是因为如果是那样,我的难过你就会看不到,所以才觉的说这样的话无所谓!”
羽皱眉,站在夜风之中,一身银白色的衣袍,边上镶着一色的滚边,纷飞的头发在暗夜中乱舞,配着他绝世的面颜,整个画面显出一种旷世公子,清俊无双的清新脱俗之感,倾倒众生的他愁闷的听我把话说完,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一用力,将我往他的怀里一拉,如此我便重重的摔进了他的怀抱。
抬头看着他,眼中片刻迷离!
泪却变成了雾气,弥漫了双眼。
身上那身雪白而单薄的襦裙在他的怀抱里揉成了一团。
他太用力了!可是我却没有挣扎,只是恨不得再和他挨得更紧密一点儿。
任那悲伤流淌,我终于将自己这几天积压的情绪释放出来,闭着眼,慢慢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心跳。
夜依旧很凉!
可是他的怀抱好温暖。
在任何时候都是,像樱花飞舞的春天,给人带来的是满满的希望的气息。我俩就这样抱着,谁也没说话,最终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我锤着他的胸口说道:
“我还是讨厌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别!为什么一定要去杀妖除魔,难道一生一世只陪着我不好吗?”
羽那埋在烛光下的侧影一动不动,夜色勾勒出的轮廓写尽了男子的刚毅和那线条恰到好处的完美,他动了动脸上的神色,疼惜的抚摸着我垂在后背上瀑布似的长发说道:
“唯有如此幸福才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幸福。若是我不去,那天下就有更多的人遭殃,有更多的人要面对生离死别,多少有情人因此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终成眷属!你忍心吗?”
我闭着眼,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朱红的唇色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发肿,我贴着他的胸口带着微弱的沙哑的哭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这样的理由,那在你的心里是要天下还是要我!”
羽愣了一下,随后回答:
“要你!”
“可是你仍然会走,不是吗?”
就算如此,他的回答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这一点我在心里无比的清楚。我哭红了双眼,抱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羽看着我,像失去了行走能力的鲛人,干涸在这陆地上,想要走向我,可是拼了命却不能够,因为鲛人是他与身俱来的形态,他无法阻止双腿的消失,从而失去了在陆地上行走的能力。
星光映着他的眸子,可是却不能使他放出更大的光芒,他只是低下去,一直低沉下去,一时空气中只剩下沉默,我们两个人再一度的谁也没说话。只剩下夜风刮的嗖嗖的,凉意在彼此的心底蔓延。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
“你比天下重要,你入地狱,我便随你入地狱;你去天堂,我便随你去天堂;若有一朝你成了魔...”
“我成了魔你又会怎样?”
“我会亲手杀了你!然后...再亲手杀了我自己!”
羽的声音带着伤感随着感情的起伏渐渐低沉下去说道。
“那好,我问你,为何一定要除尽这天下的邪恶,若是成魔,你我做一对快乐的“邪魔夫妇”又有何不好?”
“当然不好!因为守护六界的和平是我的职责!”
“为什么?天下人这么多,为何要你来承担!”
“因为我是神!”
果然,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我已没有再说什么的力气,只有闭着眼,任泪水一遍一遍打湿他的胸膛。
最后我说:
“我还是讨厌你,从缘起开始,像山那么高,像海那么深。因为你让我爱你又恨你,因为爱你所以相思,因为相思所以备受折磨,因为备受折磨所以我再也无法再做曾经了无牵挂的自己,这一切最后只会让我讨厌你!”
“出尘,待我平尽这天底下最大的威胁,我一定只守在你身边!”
羽吻着我耳边的发丝深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