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祖宗说话的工夫,康熙帝又念了好几个名字。
“第十三名……第十六名……第二十名……”
祖宗呆呆的看着康熙帝,就感觉他脑门上写满了问号。甚至可以说,他整个鬼都沉浸在满满的困惑之中,仿佛有种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感觉,又像是在质疑对方的脑子。
终于,第二十名念完了,康熙帝放下了手上的取中者名单。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这些人第三次进入体仁阁大殿时,都是排好队站在大殿的靠右手边那一侧的。而每当康熙帝念到一个名字,那人就会在小太监的指引下,走到左手边。
因此,这会儿大殿的左侧共立着二十人,正承受这右边那百多号人羡慕的注视。
噢,这二十人里面并不包括路谦。
路谦真不愧是祖宗的直系后代,他方才刚知道自己答劈叉时,那叫一个震惊到窒息。但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恢复了正常,还拿眼去瞧了瞧那些取中者,发现里头最年轻的也起码有三十五六岁了,最年长的只怕得有六旬年岁了。
嗯,他还是再努力三年,等下一届吧。
只听康熙帝再度沉声道:“以上便是此次博学宏词科取中的一等鸿儒。”
等等!
请问什么叫做一等鸿儒?
路谦用探究的眼神望向祖宗,因为这会儿众人不是在偷瞄康熙帝,就是扭头在看左侧的那些取中者,倒是没人注意到路谦的目光跟众人相反。
然而,就算接收到了路谦的疑问,祖宗也说不出话来。
不是啊,咋地鸿儒还分几等?一直都是第一名、第二名之类的。甚至有几次词科,根本就是在数百人中择一人的,哪怕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五人,完全没那个必要的。
其实,方才康熙帝念取中者名单时,最开始也是念过“一等”这两个字的,可谁也没有在意,光注意名字去了。
就在这时,康熙帝又从身畔的太监手中接过了另一份名单,当场宣读道:“二等首名李来泰、第二名潘耒……”
本以为自己已经落榜,结果愕然发现还有机会时,站在大殿右侧的众应考生又将一颗心提了起来,凝神细听有无自己的姓名。
自然,被念到名字的人,也被请到了左侧,自成一列。
待念到了十个、二十个……都还不曾停下来时,路谦往旁边瞥了一眼。
祖宗啊,他这个已经死了百多年,自诩见多识广的经年老鬼,这会儿也是一脸的菜色。
确切的说,此时此刻的祖宗,满脸都写着……
你!他!娘!的!逗!我!
终于,康熙帝的目光挪到了名单的后面,念出了最后两个名字:“第二十九名路谦,第三十名邵吴远。”
祖宗:……我傻了。
路谦也懵了,好在他那心境已经是被锤炼过无数次的,哪怕内心充满了震撼,还是老老实实的随着小太监的指引,走到了左侧的最末处。很快,他就感到后头有人站定,几乎同一时间,康熙帝又开始了官方讲话。
但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再看祖宗……
咦?我家祖宗呢?有谁看到一只bào躁老鬼没?
甭管怎么说,这一天的罪也算是没白遭。当然,如果说应考生们是身心俱疲,康熙帝也没好多少。因此很快众人就被遣散出宫了,只是落榜生该gān啥gān啥去,取中者明个儿全部到翰林院报道,具体的品阶和官职,康熙帝是不会插手的。
翰林院啊!
那可是翰林院啊!
等出了宫门,路谦就是一脸狂喜的表情,他如今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官职,但那有什么要紧的?依着科举的惯例,就算是每一届的状元郎,也不过是授以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哪怕给他一个无品无阶的翰林院庶吉士也好啊!
他整个人就是摇摇晃晃的回到了书院里,然后猛地一个清醒。
bào躁老鬼呢?真不见了?
咋可能不见了呢?人家压根就是团成了一个小黑球,这会儿正趴在路谦的光脑门上,也是看到路谦前后左右的找他时,他才蔫巴巴的开口:“别烦我,我不想跟你说话。”
噢,那没事儿了。
路谦才不会热脸贴祖宗的冷屁股,他忙着呢!
这不考中了吗?那肯定不能再在书院里待下去了,但因为程表哥多日之前就已经走了,先前他们赁下的院舍也早早的退掉了。虽说他兜里还有不少钱,尤其程表哥临走前又塞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房舍。
他就琢磨着,要不跟书院商量一下,好歹通融通融,起码也得给他时间找房舍吧?再说了,他都付了一个月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了……
打小苦过来的路谦,那是连一文钱都要抠的,他特别好意思的就找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