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谦:……
好像有点儿道理。
但问题又来了。
“我就一翰林官,能替他们做什么事儿?没见我品阶是升了,还是见天的跟史书打jiāo道吗?手底下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是没人,毕竟官场上一贯都是看品阶说话的,他要是真想使唤人,对方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该做的还是会做的,顶多也就是阳奉yīn违。
但路谦暂时不想搞事。
当活靶子是啥感觉?他倒不怕别人背地里编排他,担心的是自己风头太盛,万一有哪个红眼病疯了,宁可赔上自己也要把他拽下来呢?那多划不来?横竖他的任务就是修纂史书,自个儿做事还是多几个人使唤,左不过就是修纂的快慢而已。可他又不赶着投胎,修那么快gān嘛?
于是,路谦选择了暂时蛰伏。
祖宗将这一无耻的行为总结为,得了便宜就缩回壳子里。
路谦听懂了,然而他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心里暗骂祖宗是个guī祖宗。
“我觉得我没啥好帮他们的。”思来想去,路谦还是觉得这逻辑不通。
祖宗平常是对路谦各种嫌弃嘲讽,不过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当下,便指出了有两种可能。
“其一,明年也就是康熙二十年,便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年了。程大傻子早就已是秀才身,所以他必会再度下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路谦很是不解的问道。
“科举考试一贯都是由翰林院来负责的,尤其是乡试……你不会认为狗皇帝还会分神关心乡试吧?乡试从考卷到人员安排,再到翰林官提前赶赴各地监考,最后是阅卷评分排名,这所有的一切,都跟皇帝无关。”
如果是较为勤政爱民的皇帝,是会关心会试情况的,殿试更是全程参与,包括殿试的考题和最终的三鼎甲,都是由皇帝来确定的。
可假如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事儿的皇帝,可能最终只会在殿试时露个脸,旁的一应事务全部jiāo给其他重臣来处理。
然而,就算再怎么勤奋的皇帝……
乡试啊,没有哪个皇帝会亲自参与到乡试之中的。
除非他疯了。
路谦才要疯了:“你的意思不会是,他准备让我搞出乡试试题?不是,他咋那么能耐呢?我咋那么能耐呢?”
“这只是可能性之一,也有可能是希望你跟主考官打好关系?江南一带的话,应当会选用从五品以上的翰林官当乡试主考官。你应该不太可能。”
避开祖籍是一回事儿,关键路谦入仕还不满三年。但凡是被选派成为一地的乡试主考官,多数都是要求入仕六年以上的。当然,这个只是不成文的规定,事实上从五品以上的翰林官,绝大多数都是入仕十几年的。
譬如邵侍读、高侍读等人,都是入仕十五年以上的。
哪怕听了祖宗的安慰,路谦也仍然倍感绝望:“还有别的可能性吗?这我听着咋就心里拔凉拔凉的呢?”
“那你就往好了想。你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都可以直接去南书房轮值了。既有权利向皇帝递折子,还能直接面圣。你懂这个意思吧?”
路谦觉得他不懂。
因此,他瞪着他那可怜无辜又闪亮的大眼睛,萌哒哒的看着祖宗。
祖宗差点儿被他恶心死。
“有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在很多离京城极远的地方,土皇帝的日子可比狗皇帝更舒坦更快活。你想想,要是金陵城的商会想搞什么大动作,本来是可以瞒得很好的,结果这里头有了个程家,他们可以直接写信给你,你可以直接见到狗皇帝……”
这回懂了,掐住了命脉嘛。
“啧,不愧是做买卖的,真贼啊!”路谦快速的看了一眼祖宗,又道,“咱们老路家的祖宗就不同了,博学睿智!”
祖宗冷哼一声,满脸傲娇的飘走了。
……
不知道是被祖宗那乌鸦嘴说着了,还是纯粹是到了时间。等这个休沐日过了之后,路谦一上衙就发现整个翰林院都忙活起来了。
按理说,翰林院忙不忙的跟另有任务在身的明史馆并不搭界,但道理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儿。在先前,明史馆都是慢慢悠悠的查找资料、核对真假、修纂史书,修书嘛,本就讲究一个慢工出细活。也因此,假如翰林院那头有什么事儿忙不过来,也会从明史馆临时调人的。
亦如先前高士奇高侍读,就是被翰林院那头叫去临时在南书房轮值,结果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就得了康熙帝青睐,一下子就升官了。
当然,像这般的好事儿,不光要看时机,还得看能耐。可人还能觉得自个儿没能耐没本事?都认为差的不过是个机会罢了。